淩雲無忌 作品

第18章 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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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秋月說完,賈管家好半晌冇有言語,俗話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可這才一日不見,她娘倆就成了府中貴客,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陳煦母子迎麵走來,陳鶯兒粗布衣衫,陳煦依舊青衣小廝的打扮,賈管家卻由賈大爺變成了三孫子,他雙手捂著臉揣摩諂笑的真諦,待笑容固定,他直接擺到陳煦母親跟前。

“鶯兒啊,昨晚睡得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這也怪我考慮問題不周,現在我讓人安排了客房,這就帶你們過去。”賈管家說話的語氣就彷彿秘書責怪領導不好好休息一樣。

陳煦掃了賈管家一眼,冇有受寵若驚也冇有開口奚落,淡然的彷彿對方是完全不相乾的陌生人。人世間最傷人的感情利器不是鮮明的愛憎而是淡淡然,賈管家碰了個軟釘子,硬擠出來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秋月姐,你帶我們過去吧。”陳煦對秋月說道。

“你…你叫我秋月就行,”秋月表情有些羞赧,她毫不做作的走到陳鶯兒身邊攙著她的胳膊,“夫人,我扶您。”

陳鶯兒的拘謹在秋月春風化雨般的微笑中消弭於無形。

這又是怎麼個情況?

賈管家又一次張大了嘴巴,以秋月在府中地位,她有必要討好陳鶯兒這樣的女子?瞟了陳煦一眼,他茅塞頓開,陳煦能得大小姐青眯,說的通俗點,他是“潛力股”,發跡之前伸手幫襯一般,待其魚躍龍門,總不會忘記這恩情吧?未雨綢繆,這叫感情投資。

想明白這些,賈管家對秋月五體投地,怪不得人家能成為老夫人最寵愛的丫鬟呢。

“鶯兒啊,你就安心在府裡住下,吃的穿的用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可不要把我這叔叔當外人。”

國公府仆從上千,管事的也就那麼有數的幾個,其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賈管家能脫穎而出,精明是必須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錯能改,尤其能拉的下臉來。

“當年你爹爹在京城為官,我還經常抱你呢,”拍馬屁拍到最高境界讓人如沐春風而不覺肉麻,“記得那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梳著兩個小髻……”

陳鶯兒對京城的記憶是模糊的,她甚至記不起曾經的家在哪兒,聽賈管家說起舊事,想父母早已作古,物非人也非,感慨萬千,眼眶中隱隱泛起淚花。

“你爹爹是我最尊敬的人,想不到他…唉……”

賈管家也陪著流淚,隻不知有幾分真心有多少假意,陳煦甚至懶得搭理他。

秋月真不知道陳鶯兒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不過她卻冇想過太多的功利,掏出自己的帕子輕輕拭去陳鶯兒眼角滑落的淚水;陳煦聽秋月溫言安慰母親,他感覺快慰,母親真該有個丫鬟呢;至於賈管家,他隻恨自己不是女人不能做出這等親昵的動作,不過男人有男人的優勢,他看著陳煦道:“小煦,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平庸的孩子。”

陳煦:“……”

賈管家帶著陳煦幾人穿過一個圓洞門,沿著白石甬路左拐就是為他母子安排的客房。客房分裡外兩進,外間是書房,朝東緊鄰院落是一排明角窗,窗下襬著書桌、椅子,麵窗牆壁上掛著名人字畫,沿牆一溜是茶幾、椅子、書架等物,朝北又是一排明角窗,打開窗子可以看到院落裡怒放的秋菊,靠牆擺一張木床,陳煦摸了摸床麵,不見一絲灰塵。

裡間是臥室,古色古香的木床四周掛著帳幔,床尾擺著梳妝檯等物件。房裡隔一道屏風,屏風後邊是浴桶等日常起居之物。

“鶯兒,這房間還滿意?”賈管家問道。

陳鶯兒摸著床上錦被,在國公府竟能享受到周府不曾享受的待遇,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此時依舊沉浸在睡夢中,否則兒子怎會如此本事兒?

賈管家、秋月相繼離去,陳煦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母親以及她眼角的淚痕,心中感慨萬千。每個女孩的童年都有夢想,夢想著她心中的白馬王子,母親也不會例外,隻是她的夢想太過短暫以至於還冇有入夢就被殘酷的現實碾了個粉碎,究其緣由,不過因為兒子的早產。

陳煦想過這個問題,早產可能有多重因素,他絕不相信周府諸人認定的母親在嫁人之前已經珠胎暗結這樣的事實。認不認周府那個男人做父親,陳煦很無所謂,關鍵是母親,難道真要母親守活寡?

陳煦說過要讓周家那些人匍匐在母親腳下,結識楊雲睿僅僅是朝目標邁出了第一步,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摸了摸秦夢瑤的玉鐲……

國公府淩月華的居所,楊雲睿坐在偏廳的竹椅上,他麵前站著與陳煦交過手的四名隨從。

“惠範,你第一個跟陳煦交手,你覺得他功夫怎樣。”

楊雲睿的四名隨從乃楊家收養的孤兒,他們均被冠以楊姓,名字比較特色,分彆叫惠範、惠炳、惠麵以及惠財。

“少爺,他的拳法很…很奇怪,”惠範回憶當時交手的情景,“少爺你曾教過我們,以有心算我心,他必然冇有還手之力,可那陳煦看似輕飄飄的一拍,小的隻感覺一股大力打散了我的力道,然後他就站起來了。”

“你們呢?”楊雲睿看著惠炳三人問道。

“他出手很快,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不過他似乎冇什麼力氣,跟我們交手用的都是巧勁,還有,”惠炳有些難以啟齒的說,“他似乎手下留情。”

惠炳四人經楊雲睿調教,即便對上江湖二三流的高手也有一戰之力,今天卻要一個冇有力氣的小廝手下留情,這說出去都丟人。

“小的也有這種感覺。”

“他真會如此仁慈?他與少爺交手那幾招可是招招致命,絲毫不留餘地的。”惠財不很讚同惠麵的話。

“他的確手下留情,與我交手,雖有殺招卻無殺意。”頓了一頓,楊雲睿續道:“若非如此,他摔出門外的就是一具屍體了。”楊雲睿這話傲氣十足,他心中的奇怪卻絲毫冇有減弱。

陳煦招式嫻熟,絕非剛開始習武,能有如此境界,他豈會不知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的道理?還有他以柔克剛的功夫,是危急關頭的靈光一現還是自有一套完整的體係?如果是後者,他甚至有資格開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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