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過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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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青嵐纔出現在裴棠兮麵前，她自然是存了一肚子的疑問想要知道。“青姨，龍起真的是你弟弟嗎？”青嵐點點頭，從認出阿起的那一刻到此時，她仍然覺得如在夢中，這種單純的喜悅讓她好像回到了父親還在的時候。“阿起和我從很小的時候就一起長大，他是我父親撿回來的……”那年大雪，父親打獵歸來冇帶回獵物，卻帶回來一個孩子，是一個不過兩三歲的孩子渾身被凍得青紫，手上腳上都生著瘡，整個人燒得厲害。“嵐嵐，快將火燒得旺一些，這孩子病得厲害。”青燕複是在密林之中聽見孩子的微弱的哭聲，若是他再去晚一些，估計這孩子不被凍死也會被山間的野獸叼走。青燕複家中隻有一個女兒，他的妻子在去年的時候就生了一場大病去世了。再多一個孩子，也算是給女兒做個伴吧。那時候小青嵐隻有8歲，看著這小孩可憐，心也軟極了，便幫著父親忙前忙後得照顧他。也是他命大，那時候大雪封了路，根本冇辦法去鎮上請大夫，在村中，就隻有父親平日裡會弄一些簡單的草藥，他自己熬了三天，總算是將這條命保住了。那小孩剛康複那段時間，看著呆呆愣愣，話也不會說，青嵐曾一度以為他被燒傻了，直到有一天她去山裡不小心劃傷了小腿，回到家那孩子嚇得臉都白了，找到傷藥慢慢的給她包紮好，雖然人小小的，但做起事情來卻是有條不紊。青嵐那時候心中才鬆了一口氣，這孩子若是個傻的那她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後來父親回家，大家吃飯的時候，她就問那孩子，“你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兩三歲的孩子瞪著迷迷糊糊的眼睛，一副被問愣住的表情。青嵐早就發現這個小孩長得白淨可愛，心中很喜歡，想著既然他冇有名字就讓父親重新取一個，以後就是她的弟弟了。“爹，要不你給他起一個？”青燕複一直也有這個考慮，不過他向來不擅長這種文縐縐的事，當年嵐兒的名字還是她娘給定的。“起名字也是真麻煩，不如就叫阿起吧。”青燕複有些為難的撓著頭，青嵐聽著卻很讚同，笑著看向那小孩，“阿起好，那你就叫阿起好不好？”那孩子愣愣的盯著言笑晏晏的青嵐，也憨憨笑著點頭。起名的事情就這樣簡單的定了，不過當時包著孩子的包袱上繡了一個龍字，所以青燕覆沒有讓阿起跟著他姓，而叫龍起。從此以後，青嵐身後就多了個跟屁蟲。她與父親簡單的兩人生活中，也多了一個阿弟。可能是因為太小的時候吃了苦頭，阿起一直很懂事，時間一長人也調皮起來，與村裡的人都相處得很好。他人長得好看又活潑，大家都很喜歡他。整個村落依山而建，錯落的小路複雜幽深，阿起尤為喜歡粘著青嵐，青燕複有時候進山打獵要幾天得功夫，青嵐時常擔心父親晚上睡不著。“嵐姐姐，你喜歡看星星嗎？”阿起第一次半夜醒來發現青嵐不在，他擔心的找了許久，纔在屋頂上看到她。“嗯，阿起你看，星星多呢，就說明明日天氣好，爹能順順利利的回來。下次我一定讓爹帶上我們，山裡的星星一定更好看。”兩人並排著坐在屋頂冇一會兒就睡著了，每次青燕複回來看見這場景，都會責罵青嵐，可是下次發現他們依舊如此。兩年之後，他索性就帶著青嵐阿起一起進山。青嵐從十歲就跟著父親學功夫，學打獵，阿起小小的身影不怕苦不怕累，也跟在一旁有模有樣的比畫著。日子這樣平淡又幸福的過著，直到六年前，當時南啟先帝迷煉丹藥不理朝政，各地亂象叢生，不太平的事情變多了，有些地方鬧饑荒，甚至還出現了吃人的可怕聽聞。青嵐她們村當時所在的地方盛產丹砂和磁石，這些都是可以貢給皇帝煉丹用的。當地官府為了討好上麵，瘋了般的開采，為了給皇帝修一座行宮，村裡的地被官府強行征用，不管民眾願不願意搬離，官府派來人直接搶占，最後鬨得厲害，甚至將那些死守在原地的人活活打死。不過三個月，相熟的村鄰之間就已經四處流散。“燕複兄，現在這樣的世道，還有守規矩的必要了嗎？”許多人早已不滿朝廷的作為，與青燕複相熟的一批兄弟都群情激憤，正值血性未滅的年紀，大家恨不能為百姓做些什麼事。“今日歃血為盟，能在這世上闖出一條活路，我們就為了生活，若是不能，來世仍是好兄弟，乾！”青燕複就在這一怒與義氣之間落草為寇，在當地集結起了一批人，盤踞山上的一角與官府對抗，準備先將失去的地方重新搶回來。青嵐和阿起就一同跟著父親過了一段這樣的日子，當時一群人住在一個簡單的寨子裡，雖說艱難了些，但一家人始終在一起。她和阿起是寨子裡最小的，父親那段時間對他們也更加嚴厲，每天必須早起練功，騎射刀劍，多多少少都在學，寨子裡的叔叔伯伯也都將他們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對於自己擅長的都無不傾囊相授。也就是在那段時期，青嵐和阿起學會了很多各種技能，兩個孩子尚且還不太明白生離死彆，青燕複看著他們一天比一天欣慰，也一天比一天愧疚。那夜，青嵐跟著叔伯出去遊獵，阿起呆在寨子中幫父親磨短刀。“阿起，明日我和你叔叔伯伯們有事會出去一趟，你帶著嵐兒去打幾隻野兔回來，晚上我們烤兔子吃。”阿起有些疑惑，“爹，隻有我和嵐姐姐兩個人去嗎？”“你們練了這麼久了，是應該獨當一麵了，這次就當作對你們這段時間聯絡的考察，若是不過關，等我們回來是要受罰的。”“好，爹放心，我一定和嵐姐姐打最肥的野兔回來。”青燕複欣慰的笑著，低下頭繼續磨著刀，阿起隻覺得今日父親的神色有些不對，正躊躇著要不要開口問問，就聽見青燕複似是無意的問著，“阿起，若是以後你一個人，可以照顧好嵐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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