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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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霧州生活了三年，這裡做著關內外生意的商人不少，自然也聽說了抵戎族不少訊息和故事，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祏戎王赫連尚瑀。裴棠兮也就知道這麼一個人，竟然就猜中了，這是什麼倒黴運氣。

赫連尚瑀帶著壓迫性的凝視叫她的舌頭有些打結，

「嗯，那個，這是在南啟，不是抵戎。」

裴棠兮囁嚅的小聲說道，在南啟難不成還要遵循你抵戎族的規矩嗎？再說了，我又不是抵戎族人。

赫連尚瑀微愣，隨即溫和的笑道，

「那倒是，所以本王並不打算治你的罪。」

廳堂四周的護衛不禁麵麵相覷，王爺今日這是怎麼了？從未見過王爺對誰如此親切容忍。

此刻赫連尚瑀離裴棠兮很近，棠兮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耳側，氣氛委實有些怪異。但她想起身卻又起不了，困窘得手都冇地方放。

赫連尚瑀一直觀察著她，自然冇有錯過她此刻的奇怪，如此拘束不安，難道他所表現出來的膽量都是強撐出來的？

想來也是，再如何聰明也不過是邊陲之城小民，經過的事見過的人都有限，若真是膽大心細，那倒是稱奇。於是起身俯視著她，

「既然已經知道本王的身份，那麼你就更不能走了。」

「什麼？」

裴棠兮驚怒交加的迴轉頭看向他，赫連尚瑀滿意看著他那雙讓人見之難忘的眼睛。

「接下來你就住在這裡，待這邊事情一了，我就帶你回抵戎，我們那邊的風景很不錯，我想你會喜歡的。」

青衫幫中種了許多花樹，隻因小時候，青嵐同他說過，若是漫山遍野都開滿了山桃花，那得多好看。龍起坐在院中，眼睛不錯的看著那株被日頭曬得蔫兒氣的山桃樹，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起。」

青嵐沉沉的聲音自身後喚他，龍起欣然的回身走到她跟前，

「嵐姐姐，今日怎麼這麼晚纔過來，阿起等你很久了。」

龍起看著青嵐的神情不似之前，那其中有一絲複雜的疑惑和傷懷。難道嵐姐姐知道了他打算在裴府放火一事？

「阿起，我今日聽說了一些事情……」

「是不是裴羲與你說，我計劃去裴府放火？」

他的神情從方纔見到她那剎那的欣喜瞬時變成沉沉的壓抑，甚至其中還帶了些怒氣，

「嵐姐姐，你要因為一個裴安遠，而恨我嗎？」

青嵐本是想責備他，但他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親人，他看似的怒意之下，始終帶著一絲小心，那份小心是怕被拋棄的恐懼。

在這一刻，好像不用再問什麼了，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在四年前，你就見過我對不對？當時你，為何冇有來找我？」

青嵐輕輕的開口，好像要安撫著眼前這人千瘡百孔的傷心。龍起本以為她會因為裴安遠而生氣責罵他，卻冇想到青嵐想問的是這個，他已經很久冇有想過這件事情了。

長時間以來，他的心中隻有失去和復仇，那之前呢，他明明是知道嵐姐姐在何處，為何不去……

四年前

龍起拚儘了全力從死人堆中爬出來，好在遇見了路過的老醫士，當時疫症的解藥也已經研製出來，不過他身體虧損得厲害，修養了四個月才漸漸恢復。雖一心急著要去找嵐姐姐，但那段被耽擱的時間總是補不上了。

他曾想過，自己為何會在死人堆中醒過來，嵐姐姐是肯定不會拋下他的，一定是那些可惡的醫士，趁他昏迷之時，將他帶走。嵐姐姐一定擔心壞了，他要快些找到她才行。

霧州城並不大，他冇有費太大的力氣便打聽到了嵐姐姐的蹤跡。他趴在後巷的院牆之上，終於看見了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不過她好像變了，變得恬靜溫柔，坐在院中正靜靜的笑看著另一個種樹的男人。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嵐姐姐，在那頃刻間，又是貪戀又是憤恨，為什麼你要拋棄我，那個男人又是誰，為什麼你會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他？

他不敢上前與她相認，極端的痛苦和懷疑叫他害怕，害怕若是他就這樣出現在她麵前，換來的不過是她嫌惡的神情，

「為什麼總是甩不掉你？」

他就在裴府外的一個小房子中住下，找了一個幫人送貨的臨時活計，一有空就悄悄的看著嵐姐姐的生活，看他從未見過她的那一麵，如此溫柔，如此幸福。漸漸的他覺得，如果這樣她真的快樂，那他就默默的陪她一輩子好了。

可是冇過多久，在院中嵐姐姐的身影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再也找不到嵐姐姐的時候，他托人打聽，這才知道。

「裴老爺家的夫人回來了，聽說不久前裴老爺收的那個妾室被一杯毒酒弄死了。」

那是他認認真真放在心中的人，珍之重之一生都覺不夠，他甚至不敢告訴她他的心意，而她就這麼輕易的死了？還是死在那個膽小懦弱，薄情寡義之人的手上。

那日下著大雨，他站在裴府的門口，靜靜的看著裴府的大門，眼中的瘋狂與恨意叫他在心底暗暗起誓，終有一天，我會回來，我會讓你們全都給她去陪葬。少年轉身，帶著滿身的傷痛與恨意上了山，等他做完這一切，他再去找回嵐姐姐的屍骨，帶她回家。

「我怕你不願我跟在你身邊，你當時……」

你當時看上去那麼幸福。

青嵐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神情躲閃的男子，一如看到了小時候那個瑟縮的小孩。她上前抱住他，淚水悄悄的溢位眼眶，滴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傻阿起，姐姐最盼望的就是見到你，姐姐此生唯一想照顧的人也隻有你。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當時你要是出現了該多好，我們就不會錯失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必將自己弄得這麼辛苦，你怎麼這麼傻啊。」

懷中的人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龍起緩緩的抬起手臂，那種不真實感的幸福就在眼前，多少年的不甘他都可以全不計較，隻因為此刻這個期盼已久的擁抱。全然的，一心的，唯有他的嵐姐姐，冇有別人。

他低頭緊緊圈住青嵐，

是的，隻有他的，也隻有她，從此以後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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