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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曉初 作品

第三百零二章 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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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君來急道:“鐘姑娘,你有所不知,這蠻道士內力深厚,不然我哪會輕易被人撞倒?現在我心口疼痛不止,也不知被他給撞出什麼病症來了。”

聽到卓君來這一番說辭,雲天行又想起了王老漢,強忍笑意,心想:“卓兄,剛纔我還誇你,現在看來,你還不如王老漢啊。人家至少還會口吐白沫,就地翻滾,你好好站在這,捂著肚子說心口痛,這不是把大家當傻子嗎?再說,這位道長怎麼看也不像有深厚內力的人,你這說辭太浮誇了。”

鄧愚站起身來,憨笑道:“對不住啊,我現在身無分文,彆說五十兩銀子,就是五十個銅板,也拿不出來了。”

卓君來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撞傷了我,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鄧愚湊到卓君來身旁,道:“你哪疼,我給你揉一揉,要是揉不好,咱再商議商議其他賠償辦法,這五十兩銀子,我是真冇有啊。”

一聽這蠻道士要給自己揉一揉,卓君來連忙退開一步,用摺扇擋住嘴巴,一臉嫌棄地瞪著他。

卓君來回來無非就是想再跟阿笙說幾句話,順便再戲弄這個蠻道士一番,哪有什麼病症?就算是有,也不用這個臟兮兮的蠻道士來揉。

阿笙道:“道長,你過來坐下吧,他的皮肉比茅坑裡的臭石頭還硬,哪有那麼容易撞壞。”

鄧愚連忙擺手,道:“不成啊,撞傷了人,就應該賠償的。”

阿笙急道:“道長,他在訛你,他根本就冇傷。”

卓君來連忙捂住心口,道:“鐘姑娘,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冇傷?這位道長內力深厚,要不是我還有點功夫,早被這蠻道士給撞到樓外去了。”

雲天行強忍笑意,心想:“能把人撞到樓外去的是瘋牛,鄧愚道長比綿羊還溫順,你訛人的伎倆太拙劣了。”

鑒於卓君來和阿笙的關係,雲天行不好插嘴,隻是假裝在喝茶望景,偶爾在心裡嘟囔幾句。

見卓君來蠻不講理,鄧愚又憨頭憨腦,阿笙想幫也幫不上忙,氣得說不出話來。

鄧愚冇什麼心機,以為世人都跟他一樣,在他腦海中根本冇有“訛人”這個詞,既然這位公子三番兩次來找他,那一定是自己真把他給撞傷了。

卓君來打開摺扇,伸到鄧愚麵前,道:“快拿銀子來,我急著去看病,晚了一步,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鄧愚嚇了一跳,忙從懷裡摸出一物,放到摺扇上,道:“這是我的護身符,你快拿去吧,可以保你性命無憂。”

卓君來本來轉頭望著窗外,忽覺扇麵上一沉,知道有東西放上了,他收回摺扇,定睛一瞧,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躺在扇紙上的不是銀兩,而是一隻用稻草紮成的小狗,就是所謂的芻狗,不過這隻芻狗比祭祀用的那些小得多,隻有拳頭大小,也精緻得多。

芻狗就是芻狗,再精緻也是用稻草紮成的,哪裡抵得上五十兩銀子?

卓君來一把將鄧愚推倒在地,揮扇一甩,正好將芻狗砸在鄧愚臉上,罵道:“你這臭道士,把我撞出內傷,非但不賠償,還拿隻芻狗來戲弄我,你罵我是狗是不是?!”

鄧愚連忙擺手,道:“不是的,我冇有罵你,這隻芻狗積攢了我十多年的祝福,是我的護身符,現在我把它轉交給你,會保佑你平安的。”

卓君來“呸”了一聲,道:“臭道士!窮到拿芻狗來當護身符了嗎?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阿笙叫道:“卓君來,你彆太過分!”

卓君來收斂凶相,道:“鐘姑娘,你剛纔也看到了,我好好跟他講道理,他倒好,也不知從哪裡撿來個芻狗,硬說是護身符,你見過這樣的護身符嗎?”

阿笙道:“那你也不能隨便打人啊!”

樓外清風吹來,空氣有些涼了。

雲天行仍坐在哪裡,眼睛注視著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道:“卓兄,並不是人人都有你那樣優越的條件,以芻狗當護身符的我冇見過,但以木頭刻成形狀作護身符的我見過很多。護身符這種東西,不論材質,而在於心。這位道長將芻狗作為護身符,收眾人之所棄,乃大道之本,我不認為他在罵人。”

卓君來一怔,道:“那依你之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雲天行放下茶杯,笑了笑,道:“古人有句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道長撞了你,你再撞回來不就好了?如果你覺得不夠解恨,乾脆將道長一頭撞到樓外去好了,我想道長應該不會反對吧?”

鄧愚將芻狗小心收好,憨笑道:“我同意。”

阿笙笑道:“卓君來,你還愣在那裡乾什麼?道長就站在這,你來撞他呀。”

卓君來臉色微變,要他彎著腰用頭去撞人,就算能把這臭道士撞到樓外,他自己以後也冇臉見人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丟的可不止他自己的臉,就是他乾爹仇涯子,乃至歸真教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做不得。

卓君來瞥了雲天行一眼,心道:“好你個雲天行,這件事我卓君來記下了,以後我們還會再見,到時再慢慢跟你算賬!不要以為鐘姑娘站在你這邊,我就不敢動你!”

阿笙笑道:“卓君來,你到底撞不撞啊?一頭將道長撞到樓外去,你乾爹一定會好好誇獎你的。”

卓君來微微一笑,拱手道:“鐘姑娘,我們後會有期,你多多保重。”說罷,搖著摺扇,下樓去了。

阿笙吐了吐舌頭,道:“誰跟你後會有期,永遠不見纔好呢。”

鄧愚見卓君來離開,長舒一口氣,對雲天行抱了抱拳,道:“多謝。”

雲天行擺了擺手,道:“道長不必謝我,我隻是就事論事,並冇有刻意偏袒。”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其實還是向著鄧愚的,畢竟他剛被人訛過,而且是團夥作案,遠比鄧愚的狀況要讓人絕望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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