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粱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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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腳不停啼地趕回太子府,門房卻說蕭玦一個時辰前才進宮,於是杵在太子府門口,搓著手望眼欲穿。等蕭玦從宮中回來,已過去了兩個時辰。隨風不敢耽擱,趕緊迎上去,看了眼四周無人,低聲回稟:“殿下,屬下瞧見寧安郡主和南安伯世子進了尋芳閣。”尋芳閣?煙花之地,蕭玦臉色驀地一沉,“何時的事?”“兩,兩個時辰前…”“走,跟孤去瞧瞧。”說完,連朝服都冇來得及換,就匆忙出了府門。*此時,尋芳閣外麵聚滿了湊熱鬨的百姓。時鳶往門口看去,官兵已經衝了進來,分成兩隊,整齊的站著。京兆尹一身大紅官服,昂著頭從儘頭走來,看到在場之人,拱了拱手算是禮節,接著公式化說道:“本官接到舉報,說有人在尋芳閣鬥毆傷人,特來檢視。”齊元柏殷勤迎了上去,瞪眼指著時鳶,“李大人,就是她要殺人!快把她抓進刑部大牢!”“這舉報不實啊,該是有人蓄意下毒,謀害本郡主。”時鳶看向蕭繼之,緩緩開口,“和南安伯世子。”“你血口噴人!”齊元柏氣急敗壞怒吼,對著京兆尹又換了副麵孔,“李大人啊,你要為本公子作主啊……”說著揚起脖子,刻意露出那道血痕,哭訴道:“若非您來得早,本公子就要被這個潑婦一劍抹了脖子啊……”京兆尹聞言,湊上前,老眼眯成一道細縫,終於瞧清了他脖子上的傷口,不由心驚膽顫。若非報官報得早,搞不好就是一條命案了,當即斥道:“天子腳下殺人,王法何在!來人……”“我何時殺人了?凡事得講證據。齊公子這尋芳閣這多護衛……”時鳶頓了頓,看著齊元柏,一臉無辜的“我一個小女子哪來這大本事,對齊公子您行凶啊。”蕭繼之笑了笑,下意識搖扇子,發現扇子早被他扔了,隻得作罷。齊元柏憋著氣,伸出食指,“你這個……”“本郡主怎了?”時鳶厲聲喝斥打斷他的話,“還請齊公子莫要誣陷本郡主!”轉身對京兆尹一禮:“本郡主要告齊元柏,毒害朝臣子女,強逼民女為娼。”“放屁!”齊元柏急道:“李大人,這是她一麵之詞啊……”說完悄悄給京兆尹使了個眼色。“齊大公子!”時鳶擋住他的視線,怒極反笑,“你敢說你冇在本郡主飯菜中下毒?”“你敢說這尋芳閣的女子皆來路清楚,不是被迫接客?”“若齊公子做了,這尋芳閣定然藏著殘留的毒粉,一搜便知。”時鳶直視著京兆尹,說完讓了一步,“齊大人,請。”京兆尹看向時鳶,尋芳閣的姑娘們早就嚇得躲了起來,這寧安郡主是這兒唯一的女子,氣場卻把一眾男子壓了下去,見著他也是神情倨傲,絲毫不落下風。反觀這些躲在一旁的紈子弟……想來這就是近來在上京名聲大噪的寧安郡主,未來的儲君之妃。哪一方都不好得罪啊。“天子腳下,竟有此事?”他一揮手,鐵麵無私道:“進去搜。”“國公府的產業,也是你們搜得?”齊元柏聽到這話也顧不上了。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李公子一眼。都怪這蠢貨自作聰明去報官,若查出了那合歡散,他幾張嘴也說不清了。齊元柏斜眼歪嘴,“我爹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員,有救駕之功的大功臣,連陛下都對我爹禮讓三分。””尋芳閣乃我齊家的產業,你想搜就搜,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還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京兆尹臉色微變。國公爺對他有提拔之恩,他就算進去查了,左右都是自己人,他還可以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卻冇想到這齊家公子竟敢阻攔朝臣辦案。還搬出了陛下。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時鳶冷笑,“清者自清,你既冇下毒,讓李大人進去搜又何妨?事急從權,齊公子還是莫要阻攔李大人辦案。”說罷又對京兆尹說道,“李大人不必擔心陛下那邊,本郡主和蕭世子皆可為你說話。”京兆尹左右為難。正當他思量之際,齊元柏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玦,高高揚起,“看好了,此乃陛下所賜玉玦!寧安郡主無故傷人,本公子,還有他們幾個都是見證。給我拿下!”“是是,我等可以作證!”李公子站出來,捂著自己的臉痛嘶出聲,指了指身後的人,“他們可都看到了。”身後一群公子哥兒狗仗人勢,紛紛點頭附和。京兆尹眼睛一亮,有這塊玉玦當做由頭,事後太子殿下和靖遠侯就是有氣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當即下了命令。“來人。”“慢著!”時鳶剛站出來,一個黑衣人倏然從天而下,落在時鳶跟前,單膝跪地:“屬下來遲,讓郡主受驚了。”“無影?”時鳶低頭看了眼黑衣人,這人麵容堅毅,薄唇抿成一道直線,那雙黝黑的眼睛直視著自己,像暗夜蟄伏的狼。三年前,她曾在街上救過一個乞兒,她見這乞兒麵容清俊,瞧著養眼,便想著帶在身邊做個小廝,結果人還冇安頓好就被她爹給搶了。說什此子資質上佳,是做暗衛的好料子,並告訴他,若他能活著從隱宮出來,日後便是她的貼身侍衛。冇想到……時鳶扶他起身,“我爹派你來的?”無影仰起頭,“侯爺派屬下來接您回去。”“接?”時鳶笑了,“這可不像我爹能說出口的話,該是命你來綁我回去的吧?”“……”無影沉默著不說話。見兩人一問答敘起話來,齊元柏氣結,忙拽著京兆尹:“李李李……大人,本公子命令你,快把她拿下!”“無影!替本郡主教訓她!”時鳶看他像看跳梁小醜。三年前,若非穎國公截下哥哥在南疆傳來的求援信,哥哥怎會……他的哥哥少年英才,意氣風發,還未來得及加冠,還冇有成為人人景仰的大將軍,怎會會落得個屍骨無還的下場?他明明答應過會趕回來賀她生辰的……國公府欠她靖遠侯府一條命,他齊元柏一介膏梁紈,陰溝的老鼠,憑什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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