镔七 作品

真相揭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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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錦單獨將艾弗叫了進來,我也注意到了,艾弗的證詞很不對勁,克莉爬出房間後因為恐懼關上了房門,他是如何看見屍體的呢?

平常暴躁的艾弗一到這種情況就跟蔫了似的,他看起來非常恐懼,非常絕望。覃錦則是問了他一個問題:“亞爾梅·夜鶯,不是那麼好的人,對吧?”

艾弗點了點頭,但冇有過多陳述,我倒是很感興趣,但繼續挖掘並不合適。

覃錦站起身來,邀我們一同去檢查克莉的房間,一路上,我看到嫌疑人們盯著我們,他們或隨意,或緊張,或頹廢。

克莉的房間十分規整,就像覃錦的屋子那般,說來,我後續住在覃錦家可不能像住在這裡時那般隨意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克莉床頭櫃的安眠藥,我在床頭櫃下邊裡找到了三瓶空的安眠藥,克莉有嚴重的失眠症狀嗎,這倒是難以發覺,不過既然她在長期服用,想必也有了一定的耐藥性吧。

約翰找到了蘭德爾遞給克莉那個水杯,他決定將它送去化驗,冇準能檢測出來些什麼。

我忽然意識到,我的房間似乎還冇有被檢查過,如果凶手趁我出去的時候將凶器藏在那裡怎麼辦?我便告知了約翰這個想法,他剛被覃錦委托去查一些資料,至於是什麼我並不知情。約翰聽了我的猜測後,批給了我一份可以檢查的檔案。將檔案交給守在門口的警官後,我便和覃錦一同到了我的房間。

那裡一如既往的淩亂,但是我一向擅長找東西,翻開我的床板,我找到了一小疊包著的東西,那是一種晶體,我想這正是毒殺亞爾梅的凶器,鉈鹽。

叫住還未走遠的約翰,小心翼翼地將鉈鹽轉移到證物袋後,我和覃錦聊起了鉈。

“常見的鉈鹽多半是氯化鉈,□□,一個體重50kg的人吃了0.05g-0.5g的鉈鹽,就有50%的概率死亡。鉈鹽無色無味,易溶於水,是一種十分可怖的玩意兒。其毒性機製與大多數重金屬類似,都是通過結合蛋白質中二硫鍵、巰基等位置的硫原子使蛋白質變性,從而破壞其生理功能導致人體中毒,但是鉈的一價離子半徑與鉀離子半徑相似,且二者電荷相同,因此其相對更容易在體內擴散,容易導致更大範圍的毒性作用。鉀離子是神經係統的必需物質,所以鉈可以輕易隨鉀離子深入神經係統,造成嚴重危害。”

“但這個惡魔不是冇有治療手段,比如亞爾梅小姐身為畫家所常備的普魯士藍,就是很好的解毒劑,普魯士藍會與鉈的重金屬離子配合,形成亞鐵□□,由於亞鐵□□溶解度極低,因此不再會對人體造成損害,可以緩慢隨代謝排出。可為什麼亞爾梅小姐冇有試著治療自己呢,按理說,她那麼多醫學書籍應當不會是白看的,你有什麼頭緒嗎,覃先生?”

覃錦搖了搖頭,說:“周先生,亞爾梅不是被鉈殺死的。”

我有些疑惑,除了嘔吐以外,症狀基本對上的亞爾梅小姐怎麼會不是鉈殺死的呢?

“她的確被投下了鉈毒。”覃錦說:“但……你還記得床頭櫃旁那不尋常的水漬嗎,很快了,勞倫斯先生很快就回來。”

在我震驚的時候,約翰帶來了覃錦想要的資料,以及亞爾梅小姐的死亡報告,還有那份晶體,手帕和杯子的驗證:

首先,那晶體的確是鉈鹽,給女仆的杯子裡含有安眠藥和普魯士藍。

手帕的血是亞爾梅小姐自己寫下的,上麵隻有亞爾梅的指紋與血跡。

亞爾梅小姐死於勒斃,她的死亡時間並非8:45左右,而是9:28——9:40這一區間,她的勒狀凹痕被化妝品隱藏了些許。

覃錦快速查閱了一遍資料,我正懊惱光顧著臆測的我冇有仔細觀察。

覃錦便將眾人一起聚了起來,卻隻叫警察守在門口,他開始慢慢地揭秘這份悲劇的真相——事情要追溯到那場十五年前,亞爾梅正值25歲時的命案

夜鶯山莊最初的主人家,他們樂善好施,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過客,其中就有亞爾梅小姐,亞爾梅小姐深受那家人的熏陶,卻和狐朋狗友們起了不該起的賊心,無論過程如何,她都如願獲得了夜鶯山莊。

可,天不遂人願,冬天的積雪下的再怎麼濃厚,在這樣的溫暖氣候下,也會被時間慢慢刨開。

覃錦看向赫克斯,說:“你,在袒護他們吧。”

赫克斯不再像之前那般懦弱,他隻是像蘭德爾一般泰然自若地說:“你是什麼時候發覺的?”

“身為亞爾梅小姐的丈夫,你是不可能察覺不出她已經在中毒的路上的。”覃錦深吸了一口氣:“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將一封假信擺在身上。”

“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冇有發現呢,”覃錦說:“一個人逐漸出現頭痛,記憶力減遲、倦怠、無力,出現毛髮脫落,食慾減退,而又上吐下瀉,皮膚色素沉澱,甚至出現肢體障礙。常住在這裡的人,又怎麼可能冇有注意到呢?”

他掃視大堂,說:“艾弗也試圖擔下罪責,看似暴躁的他實則已然準備好成為這場精心謀殺的殉道者——艾弗,克莉,蘭德爾,你們都是凶手,對吧。”

他們冇有反駁,隻是靜靜地看著,像是他們的靈魂已然飛向遠方。

在我震驚的時候,一位老婦人走了進來,幾乎是大叫道:“蘭德爾,你,你!”

“露絲·達瑞拿,”覃錦看向老婦人,像是為我解答道:“蘭德爾房間內信件的真正主人,信件卻被蘭德爾截斷。”

說實話,我的腦容量隻足夠我猜測是艾弗和蘭德爾一齊作案,可覃錦是如何察覺到艾莉也有問題的,艾弗,蘭德爾和克莉的陳詞無一例外,都是克莉在房間休息,按理說,是很難推測到這些的吧?

露絲抱住了她的愛人,絕望地聽著覃錦的繼續闡明:

“克莉,原主人收養的女兒,因當時在外讀書,僥倖逃過一劫;蘭德爾,原主人的摯友;艾弗,原主人大兒子的朋友。一次偶然的機會,你們得知了真相。你們便一齊登臨夜鶯山莊,尋找合適的時機謀殺了亞爾梅。”

“赫克斯深知妻子的過錯,她的善良不過是包裝,更是對被她殘害的原主人的褻瀆,他對此感到絕望,儘管時過境遷,他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熟視無睹。終於,他等來了機會,三位複仇者,三位審判官。”

“亞爾梅小姐既犯下過錯,便多疑起來,毒殺根本不起效。亞爾梅也並非傻子,她懷疑起了丈夫,並在手帕寫下了‘H.N.’,藏在櫃底,以便待她死亡時,將自己懷疑的丈夫一起拉去陪葬。克莉注意到了亞爾梅的反常,她不得不開始了她的表演,‘亞爾梅小姐最近起的越來越晚了’,她向亞爾梅的水中投入了安眠藥,為了防止唯一的意外,周凱起疑,她也需要讓周凱安靜下來。”

“赫克斯離開,製造假的信件,偽裝出自己與情婦偷情,誤導我和周凱,騰出了他們表演的空間。”

“克莉自己調整了手錶,誤導我們作出作案時間提前的推測,精心謀劃出了這場殺陣。”

“8:45,克莉假裝被嚇到,然後關上房門,委托周凱前去報警,不讓周凱看到亞爾梅小姐尚未死亡。”

“等到周凱離開,計劃緊鑼密鼓地進行著。為了藏好鉈鹽,蘭德爾和艾弗先將艾莉送回房間,克莉不得不將鉈毒藏在了離她最近的那個房間,周凱先生的床下。然後,蘭德爾將亞爾梅小姐那被克莉下了安眠藥的杯子帶走,可冇想到亞爾梅小姐並冇有喝光水,手抖的蘭德爾不慎將水滴落地毯,卻冇有時間整理。”

“蘭德爾將水遞給克莉,克莉趕忙喝下,留下唾液樣本,以完善整個謊言。長期服用安眠藥的她自然產生的強效耐藥性,她便在門外盯著有無其他人的到來。不久,我和周凱到來,她知道,時間不多了,便大聲地說道,‘警察多久會來’。蘭德爾便與艾弗迅速結果了亞爾梅,蘭德爾前去自己的房間盯梢,艾弗則迅速裝飾起了屍體。”

“艾弗決定讓自己擔起職責,便故意為我們留了個語言漏洞,”覃錦有些沮喪,他說:“可惜,根據牙科檔案的檢測,水杯並冇有隻檢測到克莉小姐的唾液,還有亞爾梅·夜鶯小姐的。”

我的心情不免一陣沉重,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早該知道的,”覃錦看向釋懷而又互相依偎的凶手們,說:“那麼大的陣仗,隻是休息而非沉眠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一個不那麼精密光彩的複仇,”覃錦的臉上佈滿了不可言說的情感:“不,應當是一次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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