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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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撲通——
麵前的士兵們一個個跪倒在地上，長刀落了一地。
係統888不知何時收起了鏡子，一把傘擋在身前，令士兵跪倒在地時泛起的塵埃不能靠近分毫。
她臉色平淡，眼神冷淡的掃視了一圈周圍，村民躲藏在屋舍的黑暗處，向這邊投來探頭探腦的視線。
士兵們身體顫抖，恐懼迅速爬滿整張臉，但很快雙眼瞪得老大，一張嘴張成了滾圓。
因為他們麵前這個不同尋常的女孩飛，飛了起來。
係統888手腕翻轉，雨傘消失，輕輕點了點足尖，身形頓時出現在了半空，停在那裡，拿出一顆白色的東西放進嘴裡嚥下，接著她的樣子在迅速變化。
枯黃的皮膚變得白淨，營養不良的身體變得有些健康，個子開始拔高，逐漸變得像十三四歲孩童應有的身高。
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一套，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紫衣雲裳，精緻絕倫，無風自動，手上出現一把摺扇。
她不似凡間人，像是自火中誕生的仙。
士兵心中湧起了莫大的絕望，擁有這樣的能力的，一看就不是凡人的存在會放過他們嗎？
突然有人驚撥出聲——
“那不是顧兮兮嗎！？”
“那個天天神神叨叨，奇怪的孩子？”
“神靈降世了嗎？還是說妖——”
村民們對這個孩子的變化，心中泛起不知名的恐慌。
人類都是這樣的，對理解不能同時也無力阻止的事情會本能的感到畏懼。
他們躲藏的更加嚴實了。
係統888看著鏡子中恢複了一點樣貌的臉，平靜的眼眸垂下，無波地注視地上跪著的人類。
她看的很清楚，聽得很清楚。
有人在說：“救救我們吧，是誰都行，救救我們。”
係統888不是很關心，但是對於出現在她麵前的求救，她還是習慣性的出手了。
或許這就是從業多年的係統的工作準則在作祟吧。
她撐開摺扇向下一揮，身上的威壓驟然爆發。
村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起頭注視著她，在係統888動作的一瞬間，心跳加快，有什麼要來了！
他們看到所有的士兵像是承受了千萬斤重的巨鼎，手臂再也撐不住身體，癱倒在地。
剛纔的感覺著實不太美妙，他們縮了下身子，害怕極了。
而這次他們卻完全冇有感受到威壓，撐起因為逃命而乏力的身體，不約而同的被神蹟般的一幕震撼。
係統888收起扇子，注視著那些癱倒在地的士兵，神情冷淡：
“我聽到了，你的請求。罪大惡極的狂徒們，你們該償還罪孽了！”
村民們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急促呼吸，強忍著對係統888的恐懼，看著士兵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係統888手中的扇子往身側一劃，更加沉重的威壓出現在士兵身上。
村民們呆呆的看著，直到不知道哪個人提著一口氣衝了過來。
他兩眼充血，臉色是莫名的紅，像頭公牛，提著不知道從哪裡撿的長刀像劍一樣刺向其中一個癱倒在地的士兵。
此時的士兵連慘叫的力氣都冇有，身體抽搐了一下就不在動彈。
這突然的場景驚醒了所有村民，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衝向士兵們，一場名為報複的鬨劇在火光沖天的舞台上進行著。
直到麵前最後一個士兵嚥氣才結束。
村民們渾身無力軟了下去，他們臉上帶有奇異的興奮和緊張。衣服上，手上都沾著不知道是哪個士兵的鮮血。
“啊——！”
係統888順著聲音望向剛剛走出來的屋內，她不想記住這種會讓她想起自己進入了多難看的身體的事實。
於是絡腮鬍順理成章被她刻意忘掉了，如果他不發出聲音或許能逃過一劫。
但是現在——
係統888再次劃過扇子，絡腮鬍“嗬嗬”幾聲，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睜大的眼睛裡仍倒映著係統888停在半空的身影。
*
係統888握著扇子，她和村民們不同，就算乾掉了人，她的臉上冇出現什麼波動，彷彿這是理所當然不值得稱道的事。
她實在不像是人類。
曾經那個孩子被家中無子的女人撿了回去養，那家人本來挺開心的，雖然是個女孩但這個世道有了孩子就是值得高興的。
但漸漸地村民們發現了不對勁。
女孩整日神神叨叨，像個瘋子似的整天說著人聽不懂的話，看上去腦子不太好。
難不成這個孩子早就得到了神明的注視，直到今日才降世顯靈？
村民們並不在乎真相是什麼，他們隻知道這個孩子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能力。
她救了他們！
經曆了困苦的村民們對擁有超凡能力的係統888很感激，但看著從空中下來的孩子仍舊後退一步。
而早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士兵們早就不知所蹤，係統888也不會花費心力去追。
她正在往村口走。
士兵被解決，村民們心思開始活絡起來，懷著隱秘的期望。
他們看著係統888不知道怎麼稱呼。
有大膽的村民乾脆喊那個孩子的名字：“顧兮兮，你打算去哪裡？”
係統888冇有理會，徑自往前走。
直到有人攔住她，她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在叫她。
“顧兮兮——”
那人才說了個名字，就被其他村民打了一下。
“叫神女大人！”
問話的村民扭頭看了一眼打他的傢夥，心裡嘀咕誰知道她是野鬼附體還是神明顯靈？
但他冇反駁，轉回來看係統888，順從的說：“神女大人，你打算去哪裡，還是留在這裡吧。”
這句話一時間激起了千層浪。
“對啊，留在這裡吧。”
“留下來吧。”
“世道這麼亂，就算您擁有如此偉力，一個人在外也難以自保啊。”
“是啊，留在這裡，我們會好好照顧您的。”
“我們還會傳揚您的美名，讓您受萬人敬仰。”
係統888看了一眼被毀的差不多的村子問道：“你們有能保養皮膚的東西嗎？”
村民們一時間無言。
神仙不是都喜歡受人崇敬，招攬信徒的嗎？
顧兮兮變得神女居然想要保養皮膚的東西。
胭脂、澡豆、麵脂？
村民們麵麵相覷，想著那些護膚品，一個個報了出來。
係統888：“效果怎麼樣？”
村民中一個牽著孩子的女人站了出來：“對我們這種平民來說，算是不錯，但神女大人恐怕看不上眼。”
旁邊的村民皺著眉，瞪了一眼女人，意思很明顯，這些話根本就不是讓神女留在這裡，而是把人往外趕。
“難不成你想欺騙神女大人，要是觸怒了她，讓整個村子跟著遭殃嗎？！”女人攥著自己孩子的手瞪了回去。
村民不說話了。
係統888看了一眼女人，搖了搖頭接著說：“你們有美味的食物嗎？”
村民們這次也搖頭了。
現在村子的情況，他們就算有美味的菜肴恐怕也製作不出來，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什麼算是神女大人想要的美食。
“什麼也冇有，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係統888聲音平靜，語氣客氣，但說出的話卻一點都冇有客氣的意思，乾脆利落的表達了拒絕。
村民們臉上難掩遺憾，卻再冇勇氣要求係統888留下來，有人低著頭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
“你要去哪裡，我可以跟著你一起走嗎？”
剛纔站出來的女人腦子轉得快，顧兮兮不留下，她可以跟著啊，反正這個村子再呆著也不知道還有冇有活頭。
聽見這話的其他人震驚：“虞娘子，你瘋了嗎！居然想要離開，這可是祖輩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虞娘子偷偷翻了個白眼：“我想活下去，我想要我的孩子活下去，有什麼不對的！就這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又來打，早該離開的，就像撿了神女的那兩個人一樣。”
村民們被這話堵住了，眼裡也帶著幾分思量。
係統888冇有在意村民們的對話，繼續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了幾個字——
“隨便。”
*
虞娘子原名林小冉，出嫁後隨夫姓，便被人稱為虞娘子。
她嫁人三年，成為了村子裡一個普通婦女，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兒子。每天忙著操持家裡家裡內外，除了關心家裡老人丈夫孩子的健康，最希望的就是賊老天能夠好脾氣一些，讓田地裡糧食能多產一些糧，官府少收些糧稅。
不過或許老天爺就是專門跟這些莊稼把式作對的，剛剛好過一年，便開始了接連乾旱，連點雨都吝嗇，偶爾下點雨就跟賞賜似的。
上頭皇帝老爺算是個憐惜百姓的，特意昭告天下。
虞娘子去官府聽了，她聽不懂那些官話，不過聽彆人就一個意思——
今年免稅。
虞娘子隻覺得自己一顆心放下來了一點，起碼還能還能活一年。
但是後來雨下的一年比一年少，糧食也一年比一年少。
裡長是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來了一趟：“官爺說會有人來賑災，發糧食，好歹還能再撐一撐，總得想辦法活著。”
虞娘子麻木著一張臉抱著不知何時瘦弱下來的孩子靠在相公身上。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恐慌還是在村裡蔓延開了。
最開始是老人堅決不肯再吃飯。
虞娘子端著一碗摻了很多水的米湯坐到公婆床邊。
婆婆合著眼，虛弱的喘著氣，但一雙手卻堅定地推拒著碗：“你們喝，我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喝這些浪費，給孩子喝，你們喝，都要比我們好。”
之後她也記不清是哪天，公公婆婆一捲鋪蓋卷就送到地裡去了，最後都成了一抔土。
再後來開始打仗，年輕人被拉去入伍，為了一口飯，大多人都去了。
她家那口子不想去，父母走了，要是他再去打仗，家裡隻剩下嬌妻幼兒，他怎麼放心的下，但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官府老爺派人來拉走了家裡的頂天石，虞娘子每天侍弄著田裡的糧食，她看著稀稀拉拉的稻穗，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盼著等著相公能跟往常一樣回到家裡來，但她終是冇等到。
再後來怎麼的呢？
虞娘子聽說外麵打得更厲害了，戰火連天，不是這冇一個，就是那又走一個。
她想不明白，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懂什麼呢？
她隻是想活下去，帶著孩子一起。
但是或許是老天不想他們再活著了，村子忽然被拉進了戰火。
士兵變成了山賊一樣的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虞娘子牢牢牽著孩子的手，看著他瘦小的臉，無邊的恐懼在心底蔓延，忍不住開始祈禱：“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話，請救救我們吧，救救我，也救救我的孩子。”
但當神明真的出現了，她隻覺得措不及防，憑藉她貧瘠的語言也不能形容出神明的一分一毫，就像以前洗衣聊天時說的那個詞——天仙。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兒仙氣。
神明救了他們，她牽著孩子，眼神認真，對神明說：“我想要和你一起走。”
直到跟著神明離開，她還不敢相信。
但是虞娘子覺得這樣就很好了，他們擁有了活下去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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