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not七 作品

鯰魚

    

-

連綿不斷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週多總算是停了。陽光久違地從陰雲後繞了出來,灑向大地。

付新平在講台上拍了拍講桌,聲音將於魚從課桌上驚醒。

“馬上下課了,講個讓你們高興的事兒哈,那些睡覺的同學也可以醒醒了。”付新平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還能有什麼好事兒啊,不就是運動會和藝術節嘛。”於魚又重新趴上課桌,將大半張臉藏進了臂彎裡,隻露出了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眸。她的聲音懶懶的,聲線向後拖著,語氣中沾著無奈與一絲絲不屑。

“聽你這麼一說,看來你準備的挺胸有成竹啊,那運動會就報個1500米的項目吧,我們班藝術節表演的節目也由你來排吧。”付新平的笑容依舊掛著,他看向趴在桌上的於魚。

少女聽到後,瞳孔放大,睡意與倦意頓時消散。她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椅子撞上後桌周溺的桌子發出一聲巨響。

“老付不行啊,我跑1500怕是要跑死在跑道上啊,而且我四肢不協調,又冇什麼主意,排不出什麼節目。”於魚音量向上提高,震驚的表情在她臉上久久冇有散去。

周溺的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身上,於魚朝著講台,後麵隻看見她的小半側顏,正好能看見她那顆眼尾的淚痣。

一絲邪念劃過於魚腦海,臉上不悅與震驚的表情漸漸消去。

“老付,如果你讓周溺和我一起,我就答應你。”於魚的嘴角向上挑起,她偏頭看向身後的周溺,正好撞上週溺的目光。

少年的目光中沾上了不悅,他微微皺眉,“關我屁事,我有哮喘跑不了。”

周溺眼睛直盯著於魚,他前半句話聲音很低,是對於魚說的。後半句話才提高了音量,讓聲音飄向前方講台。

“放屁,你明明都能。”於魚將整個身體轉了過去,手指著周溺,話說到一半卻被噎住。她漲紅了臉,舌尖抵上了後槽牙,胸口大幅度起伏,腮幫氣鼓鼓的。

“於魚說什麼呢,注意你的措辭,既然周溺冇法跑就不強求,就讓他來排節目吧。”付新平臉上的笑冇了蹤影,他朝於魚吼去。

“好了,其他項目有意願的就在體委那兒去報吧。”付新平的聲音漸漸平緩。話音剛落下課鈴便打響,他拿起講桌上的水杯,走下講台,回望窗邊還在鼓氣的於魚。

“於魚,你給消停點兒啊。”付新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杯中泡的枸杞茶,朝著於魚又吼了一聲。

“知道了,老付你多喝幾口茶多補補,少操點心。”於魚看向門口的付新平,生氣的模樣依舊刻在臉上。

付新平看著她,慈祥的笑容再次爬上臉,牽動起了眼角的魚尾紋。他搖了搖頭走出教室,嘴裡喃喃道:“這孩子啊,真讓她爸操碎了心啊。”

他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說完笑著走向了辦公室。

於魚見付新平走出了教室,又轉向身後麵對著周溺。

少女居高臨下,眼神中還帶著怒氣,她的耳根不知何時也紅了。

周溺不禁恍了神,嘴角向上勾起,眼角向後拉長,懶散地倚在椅背上。

生氣果然耳根要紅。

於魚見他對著自己笑,更加惱火。

“你明明可以製造煙霧,你還說自己有哮喘!”

於魚的用詞讓周溺的笑容放得更大。

“請問於魚同學,什麼叫製造煙霧啊?”周溺直起身,他兩手揣在外套兜裡,仰視著於魚,聲音中有著幾分笑意。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就不怕我舉報你嗎?”於魚微微俯身,兩人離得更近。

“去啊,現在就去,你就這麼對你的預備役男友,是吧?”周溺玩起了於魚說的話,他攤了攤手,嘴唇撇了撇,顯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於魚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她的笑容很大,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也笑成了一條縫,像兩個月牙一樣明媚動人。

“我更要舉報你了,撩撥未成年花季少女。”

於魚的笑意更濃了,眼尾的淚痣向上提起。

少女新奇的用詞讓周溺也笑得更加張揚,整個人都親和了起來。

“不過呢,你有補救的機會。”於魚斂起了一點笑意,她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抬向周溺,在他肩上拍了拍。

周溺的笑容絲毫不收斂,他頜首,示意於魚繼續。

“在1500米終點處接我,然後文藝表演你也要上台。”於魚將放在周溺肩上的手收回,擺出一副在思考的模樣,將手拿到臉旁,隻伸出食指在旁邊晃了晃。

“那我也要提要求,你1500米起碼跑個前三我纔來,還有你上台表演我才表演。”周溺向於魚挑眉,語氣仍沾著笑意。

“是我在給你補救機會,你怎麼還提起要求來了?”少女錯愕,隨後語氣激動地質問周溺。像隻被搶了胡蘿蔔的兔子一樣。

“那算了,去舉報我吧。”周溺攤開手,撇起嘴,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後又露出笑容,他又向後靠去,靠上椅背,向於魚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於魚磨了磨後槽牙。

竟然敗給他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教室裡人聲喧鬨,唯獨兩人的承諾格外清晰。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校園廣播裡正在放著薛之謙的《意外》。

歌詞剛好唱到“明知這是一場意外,你要不要來?”

周溺的眼眸起了波瀾,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就算這是一場意外,

因為是你,我一定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