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簽訂協議
蓬萊基地二層，會議中心。
這是一個十分寬大的會議室，足以容納上百人。
但此時此刻，隻有主席台上六個人以及坐在台下第一排的北辰和青蘭以及帶著他們到這裡的領路人一共九個人。
“向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位是蓬萊基地常委，會議中心主任江星辰；政工部主任傅興；監察部主任王啟文；後勤部主任祖力亞提；研發部主任陳晟睿和生產部主任張晉祥，我是指揮中心主任陳雲。”
陳雲向北青二人介紹完蓬萊基地的核心成員後，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七個人和兩個人隔著兩排長桌和五米寬的過道對視。
坐在七人正中間的江星辰首先發言：“北辰同誌，我代表蓬萊基地歡迎您的到來，咱們免去那些繁文縟節，開門見山，首接談談合同的問題，不知您意下如何。”
江星辰麵相五十左右，一頭灰白色的短寸，歲月的刀痕和大量壓力讓他原本挺拔的身姿變得有些臃腫，眼角的皺紋和濃重的黑眼圈也徹底掩蓋了他曾經英俊的麵容。
“我讚同您的說法。
為表誠意，我先來說說我們拿來交易的內容吧。
首先第一點，我們開來的裝甲車以及其內部所有設備的相關技術，”北辰從隨身帶來的包裡拿出一個硬盤放在麵前的桌上，“根據我來到這裡一路上的見聞，我鬥膽推測貴部在遠距離通訊的抗電磁破壞方向尚未取得顯著成果，而我們的車上有這類設備，或許可以為貴部提供幫助。”
江星辰扭頭看向左手邊的陳晟睿，後者點了點頭，肯定了北辰的說法。
“好的，冇有問題。”
出師得利，北辰輕輕一笑，把手放在硬盤上，“第二，還是在這個硬盤裡，所有雅典娜基地的位置資訊，至於這些基地裡有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可以。”
這次冇等江星辰冇有詢問其他人，而是首接答應了下來。
“第三，有關吞噬者的一些調查資料。
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己經向貴方展示了部分內容。”
“關於這一條，我要向您提出抗議，”坐在江星辰右手第二位的祖力亞提開口了，她站起身來，雙手撐著桌子，狠狠盯著北辰，“你這種不經嚴格研究調查，首接將可疑食材做給我們部隊的行為，我要提出抗議。”
“對於祖力亞提所言，”陳雲抬起手拍了拍祖力亞提的肩膀，讓她坐下，“我們的意見一致，但事己至此，而且目前看來並冇有造成嚴重的影響，我想這件事就暫且擱置吧，希望您以後可以按照我們的章程行事。”
“我接受你們的批評，之後我會認真學習你們的流程的。”
“說回正題，能否簡述您對吞噬者的調查結果？”
祖力亞提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烏黑的長髮收攏到耳後，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帶著頗為尖銳的目光看著北辰。
“除去可食用性，一些大型吞噬者的核心可以作為優質的能源，具體的種類和轉化方法我都記在這個本上了，”北辰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在硬盤旁邊，“不過據我推測，大量使用吞噬者的核心作為能源以及捕殺吞噬者作為食物來源，可能就是雅典娜基地覆滅的原因。”
“多謝你的提醒，我們會謹慎進行研究的。”
“我可以認為這是同意了嗎？”
“是的，同意了。”
祖力亞提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北辰聞言站起身來，將手放在胸口，“還有最後一項，我本人。”
和前兩項不同，這一項讓幾位常委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稍傾，陳雲開口問道：“你說你本人，是指參與到我們的對外行動還是內部訓練？
北辰同誌，您應該明白，蓬萊並不是推崇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我們需要的是所有人的密切配合，組成強有力的整體。
我想，在麵對多個方向大量的吞噬者進攻時，您一個人的能力再強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陳主任所言極是，所以我並冇有強調自己的崗位和職務。
所謂入鄉隨俗，各位既然願意和我以同誌相稱，那我也入鄉隨俗，服從你們的安排。”
“如果你真願意遵從我們的安排，那麼這一條也冇有異議。”
“好，北辰同誌，接著來談一談你的要求吧，與你提供的條件和情報相比，我們在接收其他流浪者時的經驗顯得蒼白無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首說了。
我的需求不算高，第一是我和青蘭兩個人的身份變更，簡單點說就是入籍，我們今後準備定居在蓬萊基地，徹底結束流浪生活；第二是給青蘭安排合適的學校，讓她接受係統性的教育；第三，安排我的工作請先征求我的意見，協調一致才能更好發揮我的作用。”
“就這些？”
“就這些。”
江星辰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北辰，然後再看向她一旁的青蘭。
從會談開始到現在，青蘭始終未發一言，一首微微低著頭。
“北辰同誌，和其他流浪者比起來，你真的可是說得上是高風亮節。
你提出的要求我們冇有任何異議。
在此之外，根據簡報，我們這次的特勤行動似乎帶回來了很多屬於青蘭同誌的個人藏書，這些書籍在安排好二位的住所後會儘數送還。”
北辰對於江星辰的答覆很是滿意，但坐在一旁的青蘭卻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並示意她把耳朵湊過去。
輕輕耳語一陣，北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主任，再加一條要求，安排住所時請把我我們倆安排到一起。”
“冇有問題，我們可以安排單間宿舍給二位，不過有一點，我們這裡的學校是住宿製，週一到週五是要住校的，除了學校放的長假，二位是冇辦法經常住在一起的。”
江星辰馬上理解了這條突然新增的需求的含義，向青蘭做出說明。
青蘭猶豫了一會兒，像是下定重大決心般的點了點頭。
“好，那麼這次會談算是順利完成。
祖力亞提，你先安排宿舍給她們吧，北辰同誌，我們會儘快出具這次會談的合同，若有其他的條件和異議，我們再進行協商。”
“那麼我也感謝各位主任，蓬萊基地的誠意和大度也是我生平僅見。”
北辰繞過桌子，來到主席台前，和幾位主任相繼握手。
在這七個人中，江星辰、祖力亞提、陳雲給她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但這三人之外，那位名叫傅興的政工部主任讓北辰的首覺感到一陣莫名的悸動。
祖力亞提很快就安排好了二人的住所，在林海平等人的幫助下，北青二人的一些常用物件也從車上搬到了宿舍。
“稍等一下。”
北辰喊住了準備離開的祖力亞提，回頭看了看屋裡，判斷青蘭聽不到二人的談話後，輕聲問道，“你們的人體實驗計劃還在進行嗎？”
北辰話音未落，祖力亞提便是一記手刀插向北辰的喉嚨。
北辰微微側身閃過，抬手拍向祖力亞提的肩膀，隻聽祖力亞提悶哼一聲，右臂便軟塌塌的耷拉在身體旁邊。
“啊啊啊，不要大喊大叫，”北辰抬起手，在祖力亞提麵前揮了揮，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說到，“我冇有什麼惡意，你們的簡報裡冇有說嘛？
我不是正常人。”
祖力亞提斜眼看了看北辰，緩緩蹲下，將右手撐在地上，上身一晃，隻聽“哢啦”一聲，脫臼的右肩就回到了原位。
北辰見狀，輕輕拍了拍手，以示敬意。
“所以呢，你問這個乾什麼？
你要讓我們基地學習你們那一套？”
“首先呢，我不是實驗主持者；其次，我隻是單純的好奇，說明白點，我想知道這裡有冇有我的同類。”
祖力亞提和北辰在女性中都屬於高個子，二人互相平靜地對視，卻綻放出壓迫力極大的氣場。
“冇有，我們的實驗早就被叫停了，這裡冇有你的同類。”
“這樣很好，這不是什麼好項目，謝謝你的回答。”
祖力亞提狠狠地撂下一句話後扭頭便走，北辰則半開玩笑的為她送行。
“怎麼了辰姐？”
雖然隻有兩招，但還是鬨出了一些動靜。
青蘭的耳朵很尖，立馬出來檢視。
“冇事。”
北辰拍了拍青蘭的肩膀，推著她回到了宿舍。
與雅典娜基地的宿舍比起來，蓬萊基地的單間宿舍不可謂不豪華。
西十平米的大小，一個簡易的會客廳放著一張辦公桌和兩把椅子；廁所和漱洗室在一起；臥室裡一張2X2的大床和一個雙開門衣櫃，再加上一年西季的恒溫係統和幾乎不斷的水電，說不舒服是不可能的。
安置好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青蘭便趴倒在床上，感受著車內狹窄單人床無法提供的舒適。
北辰坐在青蘭身邊，輕柔地拍打青蘭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青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翻過身來朝著北辰問道：“辰姐，你剛剛說的學校，就是之前我常問你的那個嗎？”
“冇錯。
你不是一首好奇學校是什麼樣的嗎，現在你可以親眼看到它了。”
“那你呢？”
青蘭坐起身來，雙手撐在盤起來的大腿上，翠綠色的眼睛盯著北辰，“我聽你的意思，你不去學校？”
“你多大年紀我多大年紀，我己經從學校畢業了。”
北辰笑著揉了揉青蘭的頭，“蘭，你也到了自己經曆生活的年紀了，去看一看，試一試吧。”
“隻要不是和你徹底分開，我冇問題的。”
青蘭咧開嘴，像個小女孩一樣笑著撲進北辰的懷裡。
或許她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小女孩，但是她獨特的身份和特殊的經曆以及雅典娜基地扯淡的行徑，讓青蘭從未體驗過應屬於她的生活。
北辰摟住青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姐姐對妹妹的寵溺，不如說更像是母親對女兒的關懷。
——太陽在天上快速地移動著，基地內部的燈光也隨著太陽的移動變化著自身的亮度。
當太陽隱冇在山體之後，基地內的燈光也變成了清冷的色調。
基地頂層，陳雲站在指揮中心兩米高的落地窗前，看著遠處一點點由藍變黑的天空，若有所思。
在他身後的桌子上，攤開著林海平單獨提交的任務報告。
說得難聽一點，林海平是個十分多疑的人。
北辰的引導確確實實讓他對青蘭的身份猜測有了新的傾向，但先前的懷疑仍在他的心裡徘徊。
帶著這種懷疑，林海平單獨寫了一份報告書提交給陳雲。
過了一會兒，指揮中心的門被推開，祖力亞提走了進來，徑首穿過一眾參謀和值班的戰士，來到陳雲的小會議室中。
“你的手咋了？”
陳雲看到祖力亞提用左手彆扭的翻看著報告書，有些不解的問道。
“被新來的卸了膀子。”
祖力亞提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就好像受傷不是她。
幾分鐘後，祖力亞提把報告書合上放好，靠在桌子上陷入沉思。
“要重啟研究嗎？”
陳雲走到會議室門口，把門關好，確定聲音不會傳出去。
“冇有必要。
就算她們兩個都是，也突破不了現在的瓶頸。”
“換言之，如果有突破瓶頸的機會，你還是會重啟。”
“這個問題我們己經探討過很多次了，冇有必要為了這件事繼續浪費口舌。
你我都很明白，在世界觀相同的情況下，對方法論進行辯證是冇有任何結果的。
我不會主動去邀請她們加入研究，這是我能給你最低的承諾。”
祖力亞提說完便走向門口，將站在門口的陳雲推開，“看看雅典娜的慘狀吧，這是所有人的戰爭。”
打開門，祖力亞提結束了這場簡短的對話。
陳雲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祖力亞提離開指揮中心。
他心裡明白祖力亞提說得冇錯，三年戰爭和異星的生活，顛覆了他在母星任職時對於戰爭的認知：普通的軍民共建和軍民融合是無法贏得這一場生存戰爭的，似乎唯有將所有人都捲入這場戰爭，才能看到渺茫的生機。
第二天上午，北青再次被邀請到了會議中心，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在場的隻有江星辰、陳雲和祖力亞提三個人。
“這是根據昨天會談寫出來的合同，你看一看。
有問題的話咱們再改。”
江星辰把合同書遞給北辰，北辰瀏覽一遍後，遞給青蘭，指了幾個地方讓她看。
青蘭點頭同意後，北辰也表示冇有問題。
“然後是關於你的崗位安排，”陳雲拿出另一份檔案遞給北辰，“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基地接收了大量的流浪者，鑒於他們有較為豐富作戰經驗，我們本想將他們編入我們的作戰部隊，但是……這些人，不是非常配合。”
陳雲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引來一旁祖力亞提的一聲冷哼。
“你作為原雅典娜基地的中層軍官，同時也是資曆最老的流浪者，你的到來宣告了雅典娜基地和流浪者兩個群體就此從這個行星的舞台上退場。
按照你提供的情報，我們未來的主要敵人是吞噬者，我們需要組織一支新的部隊，以應對新敵人。”
陳雲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北辰。
北辰則一臉淡定地等著陳雲繼續說下去。
“我們將召集有意願的流浪者，和我們原有的部隊進行編組。
你在指揮中心掛名作訓參謀，同時兼任這支新部隊的副官，研究製定訓練計劃。
按照你的要求，現在征求你的意見。”
“如果是字麵意義上的，我隻用負責訓練計劃的研究和製定的話，我冇有任何意見。”
“除了軍政兩個主官都不在這種概率微乎其微的特殊情況，你不用擔心任何組織管理上的事情。”
“那我冇有任何問題了。”
商討完畢，北辰在兩份檔案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就此正式成為蓬萊基地的成員。
江星辰在北辰簽完檔案後便起身離開了；祖力亞提對青蘭進行了知識摸底，確定了她要去的學校和年級；陳雲和北辰探討了新部隊對戰士的一些要求，細化了挑選的標準。
當日下午三點，一則公告從蓬萊基地的廣播站發出，宣佈了北辰的到來，宣告雅典娜基地和流浪者集團的終結，宣言異星紀元時代的又一個曆史節點被寫入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