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因善而終
月色峻冷,黑色的馬快得己融入了黑色的夜。
洪匪明白,對於他自己不用保護,更無需保護,而對於自己關切的人他必須儘全力去護住。
月柳城,一座守護在大漠邊際的城,一座搖曳動亂中堅如磐石的城。
此時,它卻慌亂了。
城外是安靜,不,是一片聚集地不該有的死寂;城的最中心,傳來了喊聲、哭聲、刀劍交錯聲,那是城主府對惡人最後的抵抗。
但這一切都不是洪匪關心的,他拋開所有的嘈雜迅速來到城南那個熟悉的院落。
十幾個盛酒的罈子依舊整齊的擺放在門外,飄來陣陣沁人的酒香,是今年新釀的月柳青。
大漠中難得一聞的清新,擺脫了黃沙的混濁與生死的沉重,如同南方故鄉的味道。
可是那和藹的笑臉卻不曾出來相迎了。
每次聽到這馬蹄,都會有一位六十出頭的老伯拉著他的小孫子出來看一看這許久未見的身影,說一聲:“大俠,新酒己備好!”
洪匪飛身入院,冇有意外出現,更多的不安襲來,快步進屋,兩大一小,三個人仰麵躺在那裡,正是釀酒的陳伯、陳大娘和他們的小孫子。
洪匪走近,發現三人都冇有外傷,陳大娘和小孫子己經冇有了氣息,惟有陳伯還有微弱的呼吸。
洪匪立馬把陳伯扶坐起來,將自己的內息輸入給他,但這也無法起死回生了,隻能讓陳伯暫時留有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
“大俠,你來了…”陳伯臉色慘白,用儘力氣纔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話。
洪匪點了點頭。
“他們在送往城主府的酒裡下毒了,臨走的時候逼我們一家人喝下了毒酒…”陳伯一邊說一邊粗重的喘息著。
“可憐了我的小孫兒,他的父母當年被匪徒所殺,跟我們相依為命,卻還落的如此下場。
還有我的老婆子…咳!
咳!”
陳伯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兩口鮮血從他口中咳出。
洪匪看著這一切,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眼中滿是憤怒,他隻恨自己還是來遲了一步。
“大俠…我命不久矣,希望大俠看在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的份上,答應幫老頭子做一件事。”
陳伯緊緊抓住了洪匪的袖口,他快挺不住了。
“陳伯,有什麼事你就跟我交待。”
洪匪從不輕易答應彆人,但此時他冇有了片刻的猶豫,因為他的腦海裡湧現出了七年前剛到月柳城的情景。
初來乍到的他,顯得有一絲落魄,但風塵仆仆掩蓋不住他出入江湖、經曆滄桑的豪氣。
他那時早己決定深入大漠,擺脫身後的過往,本來是決絕的事情,卻在巷口被這一縷酒香給羈絆。
這酒,是來自南方的記憶,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何不嚐了再走?
於是,洪匪便結識了同樣來自南方的陳伯。
陳伯的家鄉在南瀟江畔,幾十年前因從軍來到北境,結果在月柳城定居下來,娶妻生子,一輩子冇能再回故鄉。
陳伯用他獨特的南方手藝,因地取材,釀出了月柳青。
洪匪就是被這酒吸引的,每年新酒出來的時節,他都會按時趕到月柳城,品一品新舊交集的味道。
“大俠,赫連城主是個好城主,他為老百姓做了很多事。
這次他如果因為我的酒被奸人所害,那我會死不瞑目啊…”陳伯臨死還在想著彆人的安危。
赫連城主也愛喝月柳青,冇想被奸人動了壞心思,還連帶著讓陳伯一家丟了性命。
“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麵冷心善的人,我求求你,趕緊去城主府,千萬彆讓那些惡人得手了!”
陳伯幾乎是咬著牙在挺著。
但洪匪為難了。
他己身屬大漠,早己斷絕了這些紛爭。
到底是什麼人要害赫連城主?
赫連城主的事肯定不止是江湖的事,如果他捲進來會不會讓他違背了自己七年前立下的永不再出大漠的誓言?
“大俠……老頭子…我,不能讓…好人枉死,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