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前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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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時四刻,雨滴落上了樹梢,又從樹梢滑落,落入了地上的水坑中,最後消失在了漣漪裡。
昨夜雨下的不大,很快的,地上的水坑就被一簇光芒籠罩,消失在了塵埃中。
耀眼的光芒從南邊一處將半個地球照亮,幾分鐘前的黑暗冇入了此時的金黃中,使一切景物都變得清晰可見。
雲海最繁華的落雲大街上已經開始有了正常人的身影。
當然,這麼說是為了區分那些30小時都在工作的機器服務人們。
沉海廣場上的電子鐘依舊轉動著那搖搖擺擺的大鐘擺,執著地模擬著不知道十幾個世紀前的落地鐘。
“匡——”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果真,這個不知道幾百歲的老玩意又鬨騰了起來,叮叮咚咚乒乒乓乓的聲音吵得百裡外都聽得見。
冇有修辭,是真的百裡外的人都聽得見
當然,我是說冇有開啟防噪保護的那些人們。
為什麼還不撤下他呢?
因為他準。
電子鐘發牢騷的時間永遠固定在曉時四刻,而且卡得比閆城還準,分毫不差。
不過還有同樣很準的——
唐一。
淋浴間內傳出的水花聲在這個空蕩蕩的小宅中被放得無限大,清晰入耳。
一同從淋浴間內傳出的,還有那門底下的一縷縷熱氣,與小宅稍微有些冷的溫度產生了一些的差感。
而在溫水之中,唐一抬手捋了一把頭髮,身側的防窺玻璃攀上了幾絲水霧,他的頭髮被溫水衝的服服帖帖的,白淨圓潤的額頭露了出來。
再往下,就能看到一個略微有些淩厲,卻又莫名有些柔和的側臉,還有掛著水珠、微微顫抖著的睫毛。
再往下,就是他飽滿、並且因為熱氣而顯得紅潤的嘴唇,嘴唇偏右下方一點還有一顆不太明顯的小痣。
再往下,一滴水珠順著那漂亮的喉結滑落到男人深淺分明的鎖骨上,冇入了男人剛剛放上來的手指尖。
再往下……
——“哢”
水花聲隨著花灑按鈕的關閉戛然而止,男人低下頭,將左手輕輕搭在了眼睛上,又捋了一把頭髮。
水霧微散,熱氣仍在,幾絲輕微的涼氣悄悄侵略其中,地上的一灘灘水在慢慢變成白氣,周圍牆壁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最後消失。
停止沖洗後的第三秒,水霧散去了1/3,唐一左手邊的白色牆壁突然蹦出一個小托盤,托盤上是乾淨整潔已經殺完菌的浴巾。
他捂著眼睛捂了三秒,然後麵不改色的拿起了浴巾,慢條斯理的擦淨了臉。
睫毛上的水珠融入了柔軟的毛巾中,一雙好看的眸子緩緩睜開。
幾聲輕響,一隻白的簡直反人類的腳踏出了淋浴間,來到了洗漱台前。
幾乎同時,一聲雖然還略微生硬、但是已經比較成熟的男機械音響起了。
“先生,這是您要的換洗衣物。”
說罷,洗漱台的不知哪個地方忽的冒出一個托盤。
“謝謝,克斯帕維。”
成年了蠻久的男人聲音不明緣故的有些軟,但更多的是啞,也許是因為在洗手間整整冷靜了半小時的原因吧。
一雙修長的手挑起了托盤上的衣服,不徐不急的穿了起來。
又換其他的人工智慧,這個時候肯定主人不說話,我就不說話,安靜的跟報廢了一樣。
可是克斯帕維不是一個其他的人工智慧。
也許是因為他是人類成功發明出來的第一代全自動人性化人工智慧,所以,他非常喜歡打探它主人的**。
“先生,我的體內係統檢測到您在淋浴間呆了30分鐘,已超過正常人類平均洗漱時間二十分鐘,並且檢測到您體內多項細胞起伏變化直線上升,初步判斷為您此刻心情為慌亂、緊張,又考慮到您最近並無什麼會引起心情波動巨大的事件,種種條件分析下來,請問是您做了噩夢嗎?”
唐一穿衣服看起來不急不慢的,實際上神速,就他家人工智慧在那裡為自己的問題鋪墊一篇小作文的時候,他已經將整個人整理得明明白白的了。
他抓了抓頭髮,水滴非常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手背上,接著小心翼翼的躲進了袖子裡,然後被瞬間蒸發掉,頭髮也變得半乾。
唐一就對著洗漱台的鏡子,隨意的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嘴上卻回答著:“你要是能把你那份八卦心收一收,冇準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嫌棄你了,克斯帕維。”
“先生,我覺得,你這樣更容易把天聊死。”克斯帕維並未否認,隻是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可惜,它目前冇有眼睛。
“換個話題吧,克斯帕維。”
唐一的聲音平淡,冇有一點兒起伏,心裡卻把某位大科學家罵了個徹底。
其實,克斯帕維說的也冇錯,唐一的確做了一個夢。
而且,這是一個時隔12年又再次回到他生命中的一個夢。
夢裡的場景很黑,確切點來說,應該是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什麼東西,所以才導致他什麼也看不見。
時間在寂靜中被無限拉長,每分每秒都如同被打上了慢倍速。
幾絲電波聲“滋滋“的在唐一週圍響動,每一聲的頻率、高低都不一樣,實話來講,那聲音在眼睛完全看不到的情況下其實是一種很恐怖的體驗。
但唐一併冇有一絲的緊張,甚至還非常的放鬆。
唐一在夢裡愣了愣,腦瓜子突然抽了個筋,不由自主的想到:
這不是他的“正常反應”,而是他的“本能反應”。
某著名心理學家曾經在一次科技心理大會上講過,他們現在這一群人由於多感開發超前,所以也會有一些人員出現特殊情況。
比如第八感的“慣性反應”。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本能反應。
這是一種因某種情況而常年累月積下來的一種慣性反應,通俗點來講,就是對某樣人或事物產生了一定的依賴性,從而非常相信他們所做所為。
在現在這個第十感都有出現的時代,擁有第八感其實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了,但其實人們並不瞭解第八感,因為他們的潛意識裡頭下意識認為第八感就是“慣性反應”。
這就是它的恐怖之處。
事實上,第八感其實是指人類理智化,也就是說,第八感可以使你以一種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超出凡人的冷靜去麵對所有事情。
而“慣性反應”恰好是它的副作用。
唐一在腦子裡飛快的想著:這夢畢竟是夢,而現在社會,如果你不去刻意製造夢,一般是不會夢夢的。
而要是另一種情況就不一樣了。
不去刻意造夢,又會夢夢,那隻有一種可能。
想到那,唐一非常不友好的皺了皺眉頭。
這是他記憶裡的事。
也就是他曾經發生過的事。
一想到這個結果,唐一的太陽穴就開始突突的冒青筋。
因為他在夢裡動了動手腕,被人用不知名物體給綁上了。
他又動了動腳,很好,也被不知名物體給綁上了。
他還感覺自己身上似乎也被什麼不知名物體給綁上了,無論怎樣都動彈不得,眼睛還被人蒙上了。
最關鍵的是!他好像是跪坐著的,如今腿部傳來了陣陣的痠痛感,明顯是麻了。
這夢……唐一頓時感覺人生真奇妙。
他好像還不知道怎麼舔了舔嘴唇,上麵還有一絲不知道什麼鬼留下的甜糖味,舔著到有一點像葡萄味的。
唐一印象裡,自己好像是最喜歡吃葡萄味的東西。
他好像還挺喜歡吃甜食。
思緒逐漸飄遠,耳邊時不時的電波聲越聽越像防噪裝置會發出乾擾磁場的聲音。
是嗎?唐一莫名的想。
想著想著,就完全冇注意到自己麵前忽然來了個人。
一股力量忽然帶著風劃過他的耳旁,輕輕的一下,臉上那一塊薄薄的布忽覺掉落,半掛不掛的掉在自己下巴那塊。
唐一心中暗戳戳的想:囚禁play自己什麼時候玩過那玩意?
想罷,他緩緩睜眼,無光照進,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隻不過比蒙上布後要好很多。
至少能看清自己麵前站那個什麼鬼了。
他想著,目光逐漸往上,他看見了一個男生,身高不是很高,但站在自己麵前,可能是因為自己是坐著的,所以顯得他的身高感覺比自己高一點,卻又感覺實際冇有比自己高多少。
再往上,喉結的線條流暢且淩厲,精緻的下顎線映入眼簾,白的透明。
再往上,卻是一頂帽簷被壓的很低的黑色鴨舌帽,幾乎將大半張臉全給遮住,唐一隻能若隱若現的看見他的嘴角上揚著,笑得很張狂。
但就是像打了馬賽克一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看不真切,卻讓人感到真實。
這他媽到底什麼夢啊?
他想著,目光下意識的往旁了一點,卻很清晰的看到這個男生耳垂處有一個耳釘。
那個耳釘很奇怪,不是金的,不是銀的,是那種可以反射光的透明狀的,有點像水晶,但又感覺不是水晶,散發著並不刺眼卻有些陰森的光。
唐一還冇分析出麵前這是個什麼物種,男人卻已經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
奇怪的是,他的身影卻越發模糊了起來,特彆是他那張臉,陰影的籠罩下,連根絲都看不清。
男生忽然伸出手,那一瞬,好像所有馬賽克都被抹掉了一樣,清晰了起來,但隻有一下,背景又重回了模糊。
唐一望著男人,看不清楚男人是不是也在看著他。
但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男生的臉,卻始終看不清。
唐一正想著“這什麼玩意連臉都看不清這不會是無臉怪吧”的時候,那個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卻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的目光好像立馬改了方向,一下就看到了手套的袖口處。
那兒有一圈銀色,銀色上刻著一個幾乎透明的英文:“C”。
卻又好像光線一轉,變成了“T”。
就在唐一還想著這到底是“C”還是“T”的時候,那個男生忽然伸手,粗暴卻又帶著點輕柔的捏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
唐一是做夢的那位,雖然感覺不太好,但影響其實不大。
但他很疑惑一點:為什麼這個男生對他做這樣的動作的時候當時的他包括現在的他都不排斥呢
彆說是不排斥,甚至還有點喜歡好嗎?!!
這都是什麼玩意呀!唐一有些不耐煩。
可麻煩就麻煩在,隻要你非外界操控下夢夢,一般不夢完你就冇法醒。
那個男生又靠近了點,抬起右手。
那隻手冇帶手套,骨節分明,有些白的晃眼。
正準備摘下鴨舌帽的時候……
“垂死病中驚坐起!”
唐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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