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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何不夢我 作品

朝會覲見,結識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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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玦理了理衣冠,又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擦汗,確保自己看起來得體,不失禮儀。擦完了汗,才發現原來自己怕弄丟朱鳧……給的書信,途中複抄了一張。不過自己給忘了。

攤開一看,白紙黑字,果然寫的是南天門。

罷了罷了,要用的時候不出現,都到了也無用了。歲玦擺擺頭看四周,悄悄把紙張在手心捏成一團,又偷偷扔下了九重天。

朝會殿可謂美輪美奐,碧瓦朱簷,雕欄玉砌,尤其是穹頂之上的一顆偌大的夜明珠,時刻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歲玦不由得想到了妖界的寶殿,那絕對是要啥冇啥,金銀珠寶是沾不了一點,爛命幾條倒多得是,能住能躺就行,斷比不過這般風流。

這馬上就要踏入朝會殿,麵見眾神,歲玦還是有點緊張。

歲玦鼓起勇氣,正欲踏入正殿,門口的守衛兩把三叉戟又擋在了前麵。

左守衛:“請出示腰牌。”

天界的腰牌?他這剛上來,怎麼會有。天庭還冇給他發呢。

歲玦解釋道:“那個,我是太歲妖,妖界來的和平使者,剛到天界,今日來得遲了,確實也還冇有領過腰牌。”

右守衛翻了個白眼:“彆裝,妖界來的和平使者早就進去了。玉鼎鐘都止鳴了,你說你妖界使者纔來,可能不?你妖界使者前來,兩手空空,引路仙使也冇有?編謊話能聰明點不,哪裡來的小仙,彆想著混進去造次。”

歲玦:“如果我說我忘了帶貢品,還走錯了路,也不知曉時間,兩位仙僚信嗎……”此話一出,歲玦自己也是有點不信的。

左、右侍衛同時翻了兩個白眼,話都不想與他多講。

歲玦這下有點著急了,破罐子破摔,往袖中摸索道:“噢噢噢腰牌,這不是在這嗎,有的有的,我忘了。”說著一邊掏袖,一邊往殿內闖。

兩柄三叉戟銀光一閃,依舊不動,將歲玦攔在門口。

左守衛:“冇事,我們不急,可以等神君把腰牌掏出來。”

歲玦硬著頭皮又在袖中摸索了一陣:“哎呀,怎麼還冇摸著了,彆急,我馬上掏出來。”心中隻想罵人,乾脆想掏把劍出來,短兵相接算了,連連慰藉自己道:我是密切妖族和神官友好關係的一座橋梁,連接兩族文化交流的重要紐帶,我不僅是我,還代表整個妖族,樹立妖族良好形象,吾輩義不容辭!

正為難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舉著一塊白玉佩出現在眼中。

身後傳來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不過道添幾分病弱:“咳咳,這位神官是與我一同前來述職的,隻是來得稍稍晚了些。”

左、右守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武器,站得筆直,微微低頭,語氣格外恭敬:“恕我二人眼拙,請進。”

歲玦回頭看去,隻看見這人身著甲冑,在明珠的照耀下閃著冷冽的光輝,似有寒氣,戰役麵具蓋住全臉,語氣雖聽著體弱,但是身姿挺拔修長,不怒自威,唯一與之稍不協調的,便是他腰部的佩劍,居然是一把桃木劍。而且有點小,看起來年代久遠,坑坑窪窪,工藝粗糙,似乎還歪歪扭扭刻著兩個古文。

這兩個古文字,歲玦居然認識,刻的是“阿右”二字。應該是這把桃木劍的主人的名字,也就是麵前的幫他解圍的這位。少年也未著常服,想是剛在哪兒斬妖除魔,匆匆趕回來的。

“你且跟著我,不要亂走。”很少年的聲音,卻自帶有一股威嚴。少年走在前麵,鎧甲上的金屬片碰撞在一起,發出丁當丁當的響聲,格外清脆。

歲玦行在其後,見還有跟他一起遲到的仙僚,內心還是有點安慰,謝道:“你們這腰牌真有分量,是不是有一塊就可以暢通無阻啦。”又解釋道:“你放心,我真是這裡新來的太歲部正神,不會騙你的。”

白甲少年道:“那其實不是腰牌。隻是……我身上隨意的一件配飾。他們都是認人不認物的。”

歲玦讚道:“那你一定很厲害吧,是位大神官。”

白甲少年一頓:“……厲害的不是我,是我的主神,雷神大人。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近侍罷了。”

雷部?也就是四部之首,剛剛那位雷法出手,便使仙京抖三抖的大人物了。

歲玦開始與他並行,還是真心讚道:“此言差矣,能當雷部正神的右侍,說明你也是棟梁之材,天之驕子阿!”

白甲少年微微側頭,看不出情緒,好似想說點什麼,卻被咳疾打斷,越咳越喘,倒是好一陣才消停。

歲玦本想拍一拍他的背,隻摸到冰涼的盔甲,又收回了手,心有不忍,都病成這樣了,還在披甲上陣,著實辛苦,道:“仙僚身體如此不適,應該向你們君上通報休養,換人述職的。我記得妖界有一種果子,小妖們吃了都說‘挺滋潤的’,有時間我下界摘點,給你帶來嚐嚐,也許能舒緩你的咳疾。”

鎧甲少年順了口氣,道:“老毛病了,不礙事。君上手下不養閒人,我若休了,有的是想踩著我上位的神官。”

小妖王朱鳧曾用一句話簡要形容過天界,叫老不死的和一群牛馬。

老不死的歲玦能理解,是指活得久,覺得朱鳧這樣形容不太恰當,畢竟妖族也活得久,都是老不死。“一群牛馬”還有點似懂非懂,問道:

“為何叫牛馬?”

於是小妖王又解釋道:“勞碌命。”

現在歲玦好像有點懂得了,頗為同情也敬佩那少年郎的勤勉。似乎忘了,自己也即將成為這群牛馬之一。

朝會殿內,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靜。堂中左右各一字排開,稀稀拉拉坐著幾位神官,左尊右卑,八部正神上下之分。依序下來是雷部,缺席的鬥部、火部、瘟疫部;右序末尾的空位則應該是留給歲玦的。有的神色睏倦,打了打哈欠,有的百無聊賴把玩著手中的墨寶。最上位,屏風九疊,阻斷視線,約摸看見一個影子在山清水秀中晃悠。

歲玦一進殿,就被幾位神君的金光灼得眼睛都睜不開,二話不說閉眼折腰:“天君海涵,各位神官海涵,稍稍來遲,稍稍來遲。”

歲玦俯身時偷偷往後一瞧,驚覺那白甲少年居然不見了?不是說來述職的嗎?人呢,而且居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竟一點都未察覺。

屏風後的天君開口道:“歲玦,此行雖遠,卻不至來得如此之晚,路上可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這句話的意思,頗為偏袒,在座的都聽出來是在詢問這太歲妖是否路上被神官為難了。

歲玦眯眼抬頭,根本看不清堂內情況,隻感覺左右各有目光投來,打量、好奇、不屑……唯有左席的首位神官似乎金光弱了點,但是依舊看不清麵容,坐在席前,隻淡淡品茗,冇有看他一眼,得,這是根本冇把他放在眼裡。

歲玦也聽出這言外之意了,但責任在己,並不在他人,有神官阻攔,人家說到底也是奉公辦事,而且如果真的有高位神官對他動手,在這天庭之中,難道天君真會偏袒自己這新來的小妖嗎,歲玦是斷然不敢相信的,道:“天君,仙京之大,初來有些迷路了。其中還得多虧鬥部的山神大人帶路。”

品茗的神官聞言倒是抬起了頭,好似不解道:“鬥姆元君在星宿宮忙得連朝會都推辭了,倒是有閒心吩咐山神照顧一下太歲神君了。”整段話雲淡風輕,卻刻意在“照顧”二字處加重了語氣。

殿內又是一陣沉默。

歲玦打了個圓場:“鬥姆元君日理萬機,此事多半是巧合。”鬥部特意照料他?歲玦也是不信的,要不是走錯了門,也確實碰不到山神。

趕路五個時辰,朝會不過半刻。天君問了些妖界是否安定,批了宮殿,交接了一些太歲部事務,又聽完各部簡要述職,眾仙便散去了。

其實天君在封神時很是煩惱,太歲一族,有功有過,好在這遺孤倒是並未染血,也不是不可嘉獎。不過小妖王以和平使者之名獻給天界,這就不能不重視了。該封個什麼官呢?官太大,怕他實力不夠,官太小,顯得天庭對妖界誠意不夠。八部正神,滿天仙佛,如何封號是好?

管神的不行,管妖的不行,中樞機構不行、地方單位不行、那就隻剩下管人了。正中之道,不偏不倚。下四部中疫部、痘部、太歲部三選一。上一屆太歲正神是個嚮往自由,心有遠方的主,無奈能力太強,修行之路格外通順,後得飛昇。一入天界後每日都被繁瑣事務壓得背都挺不直,一聽說此事,一馬當先站了出來,誠懇道:“願為天君分憂。”

太歲妖入太歲部,聽著也順耳,此事便定了下來。

幾道金光四散,宮殿就黯淡下來了,歲玦這才觀得殿內全貌。隻見八尊神像各立兩邊,原是這幾位正神都是化的法相,真身可能還在守衛各界和平中,隻有歲玦夠閒,駕到的是本尊。

歲玦忍不住道:怪不得右守衛以為他已經入殿了。都是虛相,識得出哪道金光是哪位神君就怪了。

殿外,一少年郎負手立在一旁,似在等人。

歲玦剛路過,又忍不住折返,因為他好像看見了一把桃木劍。

少年褪去盔甲,一身墨衣,麵如冠玉,隻是臉色有些蒼白,少了幾分血色,一雙黑眸深邃如夜,直直地盯向歲玦。

歲玦佯裝生氣道:“這位仙僚,太不仗義。都是晚到,你卻跑掉。”

少年郎倒是輕聲笑了,道:“抱歉,事出有因。”

天庭初建時,天規不過數十條,什麼恪守正道啦,什麼不違天意啦……發展至今,已經增設到了一百八十八條,甚至細分到了每門每部,連雜役部也是有好些條條框框的門道,比如引渡時需麵帶微笑,為人需熱情友善諸如此類。

歲玦雖不清楚這天規一百八十八條具體還有些什麼內容,但估摸著白甲少年也是怕來晚了,受到責罰,才藏匿了起來。

歲玦十分大度:“得虧我仗義,不然我當時就告你的狀了。對了,還冇請教仙僚的尊名。”

“陸虞。”

“咦?那阿右是誰?”

“我家雷神名喚陸右,那把桃木劍是雷神故人贈予的一把佩劍。”

“你家雷神與這位故人很交好嗎?”

“大抵是十分要好的。”

“那你們家主子有點不厚道了。”

“為何?”

“故人之劍,雖然粗糙,也是心意,他卻轉手贈予你,心中真把人家當朋友了嗎?”

“……可是那位故人更不厚道,已經把我家雷神忘記了。”

“……好吧,確實不夠厚道。我雖記性不好,但絕不會忘記親友之誼。”

“當真如此?”

“絕無虛言。對了,陸……溪,太歲宮怎麼走來著?”

“是陸虞,太歲神君,你且跟在我身後吧。”

“好的,李虞。”

“……太歲神君,莫不是在故意逗我?”

歲玦哈哈大笑起來,陸虞眉眼之間也染了笑意。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倒是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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