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

花辭的直播間火了。

倒不是她有多麼的擦邊或是搞笑來博眼球，畢竟她隻是個每天直播打卡學習的學習博主。

能火純粹是因為之前有次她在直播看網課時與其他滿臉認真求上進的學習博主不同，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讓網友覺得倍感情切。

突如其來的流量打破了原本安靜隻刷著幾句勵誌標語的直播評論區，許多人開始在評論區裡玩梗。

網友1:對對對，我學習的時候也是這個死樣子。

網友2:又自律上了姐。

網友3:拉黑啦姐，看見你學習我的屍體冷冷噠～眨眼比心～

……

當花辭從知識的海洋中重新抬起頭，一邊活動著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的脖頸，一邊不經意地快速瀏覽著自娛自樂正歡的評論區。

全是一些亂七八糟冇營養的話。花辭眼神散漫地盯著評論區。評論區因為花辭的注意刷的更歡了。

網友10014:哇哇哇，姐姐好米，姐姐那像是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啊啊啊啊

網友3333:天殺的老婆販子，這一看就是我的親親老婆！

寶貝尋家:重金尋子，九歲，身高13，主頁頭像就是小孩的樣貌，請有線索的人立刻聯絡我，必有重謝！

……

倒不怪現在網友見一個就喊一個老婆，花辭的顏值確實不賴。

隻見有些昏暗的背景下，隻有靠近直播攝像頭的檯燈亮著。

因為角度問題，隻能看到花辭穿著一間新中式的盤扣黑色襯衫，襯衫上的暗紋在燈光下時隱時現，平添了幾分神秘。

順著襯衫向上，本就瓷白的膚色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病態。

明明是一張略顯清瘦的臉上卻配著一雙多情的狐狸眼睛，一顆殷紅的血痣點在她優越高挺的鼻梁左側。明明麵無表情，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刻薄，清冷卻又妖異。充滿矛盾的美感，但又極具吸引力。

麵對網友的調侃，花辭毫不在意。她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裡的無事牌。忽然地，她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她唇角微購，將一隻腿順勢盤起，整個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開口道:

【我剛剛看見有個重金尋子的，都刷了幾天了，還冇找到嗎？趕巧我這幾天在學道教算命，要不要我給你算算你女兒在哪？就當我練練手的】

說著花辭就給那個賬號發了個申請連麥的請求。

評論區停了一瞬，之後瞬間被滿屏的問號霸占。

網友2333:啥？算命？主播老婆你要換賽道了嗎？不過老婆好像第一次直播說話誒，好好聽啊啊啊我直接陰暗扭曲爬行！！！

網友6666:不是吧，又是什麼互聯網新人設？現在新主播要出頭都要找群演了？

對麵的人顯然冇有意識到自己會被突然關注，躊躇了好半天才點下確認。

剛連上，對麵的人就操著一口不知道哪的方言含糊不清地絮叨著:

【大師，我姓李，我兒子他失蹤一個月了，派出所都去了幾次了，結果每次都說讓我們安心，回來等訊息，你說這孩子回不來，怎麼可能安心嘛。】

李老頭像戳到了傷心處，哽咽道:

【我是真冇法子了，纔在網上各個直播間刷訊息的。我就這一個兒子，我老婆為了找兒子被車撞死了，現在全家就剩我一個人撐著，我冇辦法了啊！大師隻要您要是能算出來啥，我真的能給的都給你啊。】

花辭冇接李老頭的話，直播間裡隻能看她似乎都冇在聽李老頭說的話，隻是自顧自地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胡亂畫著什麼，接著她又瞥了眼時間，輕聲念著:

【23點……子為陽水即北……】

忽然她手指停了下來。閉上眼睛，眉頭微蹙，好像是犯了難。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老伯你也彆再找你兒子了，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對麵的李老頭聽著花辭話裡隱藏的意思，看著她二十幾年紀，心中不由的生出惱怒和質疑，直接破口大罵:

【我說你他媽你個小姑孃家家的，年紀這麼小，就出來咒彆人，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兒子才死了！你兒子才死了！我就不該在這浪費時間聽你瞎bb你個有娘生……】

花辭似乎早就料到了李老頭會怒罵，倒也不惱，她不緩不慢地敲了敲桌麵，淡定地打斷李老頭的辱罵:

【你這兩天是不是老做夢？夢見你是兒子跟你說他好痛苦救救他之類的？】

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是肯定。

篤定得讓李老頭都停了下來，開始回想。

花辭也不急著要他回答，她隻是慢悠悠地摩挲著光滑透亮的無事牌。看著觀看人數迅速增長的直播間，眯了眯眼。

【你叫李文化，一直住在馬鞍山市當塗縣，你命裡無兒，所以你的兒子原來不是你的，是你九年前從彆的地方抱來的，而在此之前，你已經有三個女兒了對吧？】

……

李老頭安靜了一會兒，接著直接從板凳上跳起:

【大師！大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冒犯了您！您說的對！都對上了！我昨天夢見的我兒子，他滿臉血，說他好痛，說他想回家。我兒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啊，大師怎麼辦啊，大師！】

回過神來的李老頭似乎依然嫌不夠表達誠意，直接刷了兩萬台法拉利。

【你兒子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很慘很慘。】

李老頭此時再聽到花辭這麼說，隻是眼神一顫，跌坐在地上，垂著頭，感覺一瞬間蒼老了十歲，過了好一會他才重新抬起頭，雙眼泛著猩紅:

【求大師告訴我凶手是誰？我要為我兒子報仇！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啊，雖然不是我的種，但我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啊！】

【不行】

花辭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

李老頭頓時急了，他擺好手機的角度，直接給花辭跪了下來，咚咚咚地磕著響頭。

直播間好事的網友們看到花辭知道卻不願意說，也坐不住了，紛紛開始給李老頭求情。

網友456426:美女大師求求你告訴他吧，這老伯一家也太慘了啊。

網友2684:就是啊主播，既然你算出來了那就說吧，我們去報警讓警察去查啊。

網友42467:主播，我給你打賞，你就告訴老伯吧。

網友4331:美女大師，我也給你打賞，你就把情況跟老伯說了吧。

……

“咕嚕嚕呼嚕嚕打賞一個阿拉丁神燈”

“真是一個小八嘎打賞一個火箭”

……

花辭聽著禮物打賞的聲音，隻是不說話，她掂了掂手裡的無事牌似乎在思考。接著抬眼透過螢幕眨也不眨地盯著李老頭的眼睛，說了到現在最長的一句話:

【你兒子是被人殺了用來續命了，你最近在做的夢也是你兒子死後的執念。他被人做了法，死後魂飛魄散了。隻是他憑著這最後一點不甘纔給你托夢，希望你能救他，讓他安息。現在，隻有你能救你兒子了，不過……得付出點代價……】

【大師，就算付出我的生命都行！我求您了，我求求您，告訴我，我怎麼才能救我的兒子啊！】

李老頭不斷地快速地磕著頭，直到磕出血來，才堪堪將速度放慢了些。

花辭似乎終是不忍心，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不著調的坐姿:

【你兒子在你們鄰村北邊的小山包上的廢屋裡，你明天早上殺一條黑狗，把血留著，明天中午進屋子後，貼著牆將黑狗血潑滿屋子，記住不要碰到你兒子。】

老李頭聽完，又在嘴上重複了幾遍，才停下，他撓了撓頭，略顯艱難地開口:

【感謝大師！真的很感謝！我明天就去看，我現在手頭冇那麼寬裕，等我明天真找到我兒子，我立刻給你打賞啊大師！】

說話間，評論區的網友們開始躁動，直播間的禮物打賞特效再次刷的飛起。

“我真服了打賞一個火箭”

“賣女孩的小蘑菇打賞一輛跑車”

……

網友45:蹲後續，要是真的我送20架飛機。

網友53:我也蹲蹲我送30輛跑車。

……

花辭卻隻是擺了擺手，無所謂道:

【我不需要打賞，隻是恰好學到了，也許是錯的，現在，我要開始學習了。】

說完也不顧評論區再次刷起的問號，繼續開始伏案做題。

隻是在手機拍不到的陰影裡微微翹起了嘴角。

……

隔天一整天花辭都在斷斷續續地直播學習，而評論區裡依然在討論花辭昨天的操作，不少人看見李老頭冇有回來評論而開始倒油，但花辭都視若無睹，繼續埋頭寫著自己的筆記。

直到第四天的上午，時常作息日夜顛倒的花辭被一陣敲門聲吵醒。花辭以為是樓下阿姨又撿到了她掉下的衣服。

她選擇直接裝死，等到阿姨不耐煩將衣服掛在她家門口，睡醒再拿也不遲。

但好像這敲門聲偏偏與她作對般的，在第二次持續不斷的敲門聲結束後，再次敲起第三次門。

花辭拿著枕頭左捂右捂，忍不了了。

在門口被涯如許盯著，一直敲門的警官陳穩，在強壓下煩躁準備敲第四次門的時候，斜倚在門口正抽著煙的涯如許剛撥出煙，迎麵花辭恰巧就開了門。

涯如許一雙冷冽的丹鳳眼對上正迷離的狐狸眼，彼此的眼神剛碰上，涯如許便率先瞥向了一邊。而花辭則是輕蔑一笑，不再看那邊。

反倒是涯如許的煙先不禮貌了。

暖黃的餘暉從涯如許的身後傾瀉而下，透過絲絲縷縷的煙，形成丁達爾效應。最終落在了花辭那黑如墨的長髮上。

陳穩率先打起了招呼，打破了兩人之間他看不懂的尷尬，隻是在抬眼看到花辭那張清冷出塵的臉時原本因為敲門而有些急切的語氣逐漸變小，目光也呆愣了一瞬:

【你好，花辭女士。我們這邊是警察局的，我姓陳……】

【咳咳咳咳，你好咳咳咳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花辭皺眉扭過頭，看著陳穩咳嗽著，還扇了扇她麵前的空氣，試圖快速換一換周圍的煙味。顯然一副被嗆到了的樣子。雖是一句問候，但動作中都透露著花辭的譴責的意味。顯然二人關係不淺。

而被譴責的對象則是將默默將煙掐滅在隨身攜帶的菸灰盒內，不含一絲情緒地說了句抱歉。

【我們這邊有個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請你現在和我們去一趟警局。】

在陳穩還在還冇緩過神來時，涯如許直接了當地開口了。

明明是第一次和涯警官一起出來工作，但小陳卻總感覺涯警官現在心情有些浮躁。

對於旁人來說隻會是覺得正常，但放在一貫以沉著冷靜著稱的涯警官身上出現，就顯得有些突兀。小陳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但花辭冇有多訝然，甚至在涯如許說的過程中都冇有分給他一個眼神，隻是微笑著對麵和她差不多年紀的陳警官說道:

【那麻煩陳警官等我洗漱一下。謝謝。】

禮貌且疏離。

隻是在轉身關門的時候，她的薄唇輕吐出不符合她清冷樣貌的二字國粹:

【傻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