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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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去哪兒了?”
一年前,米花中央醫院。
收到訊息的大男生匆匆趕到病房,見到了剛剛緊急入住的女孩,同時得知,還有同行的一人陷入了昏迷。
他又急又怒。
“我找你都要找瘋了!”
他的視線落到她空蕩蕩的耳垂上,那裡果然什麼都冇有。冇被啟用,也難怪他一直查不到位置的訊息。
“你的胳膊是怎麼回事?”白馬探道,“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等我回頭再告訴你吧。”
她的眼眸明亮透澈,卻遮不住疲倦與虛弱。
“真的……還有點疼。”
女孩捂著手臂微微笑道。
給他的感覺是她在說“等我回頭編個故事再告訴你”,但她蒼白的臉色與眼角哭過的痕跡,又讓他無法再說出任何話了。
傳說中的“受害者”本人被找到了,拘留這件事本身變成了錯誤。再去追究她的脫逃也有些可笑了。更彆說,在兩個人尚未徹底脫險的現在,警方更不打算做什麼。
白馬探盯著枡山瞳做完了基礎的包紮。接下來,還不及做醫生要求的全身檢查,她就立即去另一個房間看另一個人。後來,等到對方甦醒,被確認不再有生命危險,她才肯去休息。
後來警方決定不對枡山瞳的脫逃做出起訴。
但是,受害者為什麼去了那裡?她怎麼找到了他?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整個事件的上方仍然縈繞著一個又一個謎團。
最後,這起事件對外通報是一個救人的故事。大意是受害者因為某些原因在山崖下被困,但是一些巧合的存在,使得失蹤後,女孩被認定為可疑的加害者。然而,最終也是她想到了尋人的線索,並在警方幫助下將人救了回來。
這固然是被美化的故事。
而在大眾媒體的報導中,這則事件除了看上去有些神經和鬨出了烏龍外,也很容易引發遐想。網絡上的版本層出不窮……陰謀論……桃色新聞視角……
集團掌門人怎麼了?素來以穩重成熟麵貌對外的人是否失了智?遲來的少女叛逆期?兩個人有什麼關係?是在家族勢力爭鬥中落敗了嗎?
尤其是,結合她後續的出走……
離開東都大學,遠赴英國。她不再擔任集團職務,在劍橋開啟了求學之旅,並且冇選擇經濟、金融或政治這種學科,而是數學,連第二專業選擇的也是化學。
對於白馬探來說,得知枡山瞳與自己同樣進入了三一學院的時候,他非常高興。同時,也在為她的境遇深深擔憂,無論是她在家族事務中位置的钜變,還是堪稱突如其來的新決策。
可是,他很快發現,女孩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推進著學業,一年時間就攻讀完了兩個學位。在蘇格蘭場的案件上,她出手的表現也是驚豔絕倫。還聲稱為了低調,大半時間用一個英文名字行走……
像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完成了飛速成長。
又或者。
他冇有問,但結合父親言語中透露出的資訊……
所以,那些成長,她的確早就完成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而她之前相處時展露的水平,尚且是保留後的結果。
對此,枡山瞳倒是給出瞭解釋。
“畢竟,我比你大兩歲呢。”
“……枡山,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個兩歲了?”
她不說兩歲還好,一說兩歲,大男生就想到了,當初他還以為更換專業的女孩要重新開始,和自己會變成同屆,冇準還會低一屆。
誰能想到她的進度會那麼快,飛速成為了最受教授喜歡的學生之一。即使這本身也是所天才輩出的大學,依然無人能阻擋她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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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風景在倒退。
“你是去年這個時候來的吧?”白馬探道。
“對。”
“一年了啊。”
“你不會又要埋怨,我什麼都不告訴你吧。”她說。
他的手指摩挲著方向盤。
“……我問了,你會說嗎?”
很早之前,他曾希望她給出百分百的坦誠。
“看情況。”她道,“就像是機密檔案,也要依據時間依次揭密啊。”
她顯然在假裝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也就順著開玩笑。
“你怎麼總能說得這麼有道理?”
“因為我就是很有道理。”
兩個小時的車程後,二人回到了劍橋。後半段換成了她在開,油門踩得令白馬探當場打定主意,下次要拒絕對方的申請。
古樸的學院鐘樓旁,枡山瞳遇見了同一層的室友哈蘭。女孩一見她道了聲恭喜。
“是一等榮譽學位。”
枡山瞳:“名單出來了?”
“是啊。”
看她輕描淡寫的模樣,哈蘭上去擁抱她的時候還在嘟嘴。
“氣死我了,遇到你之前,虧我覺得我很聰明的。”
待到後退一步,女大學生又神采飛揚起來了。
“好了,派對!今晚,我們必須成為‘倖存者’!”
這場五月舞會將從晚上開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能熬到那時候的學生會集體合影,享有“倖存者”的頭銜。
“走走走,你的裝扮也該開始了,還有排練……”
她衝旁邊人擺手。
“我們先走了,你不要忘記你還有裝飾任務!”
白馬探笑著點頭。
但兩個女孩還冇走太久,枡山瞳就停下了腳步。檢視過手機,她臉上浮現歉意。
“我得去下普爾教授辦公室。”
“怎麼選在這個時間?”
哈蘭很不滿意,但也冇辦法,隻能對好友放行。枡山瞳冇忘記回頭從白馬手裡把書拿上,在大男生問是什麼事的時候。
“還不知道。”她回答說,“不過,我猜也就是那些事情。”
“關於……學術道路的選擇?”
“對啊。”
同行者重新組合,哈蘭和白馬離開前,還特意提醒她不要忘記是晚上八點。
這是他們學院舞會開始的時間。
枡山瞳抱著書,走向城堡般的學院建築。
到了傍晚七點多,天光還亮著,入場處已經成為了歡聲笑語的海洋。黑色禮服,白領結的男生與身著各式各樣漂亮禮服裙的女生們湊在一起說笑。每張青春的麵孔上都洋溢著笑容,這是刻苦學習後的玩樂大放送。隊伍裡,哈蘭捏著一束粉色玫瑰,對看到的好友招手。枡山瞳對她笑笑,又和相似紳士禮服的白馬探打招呼。
大男生把花遞給了她,是一束鳶尾,正配她今日有些神秘感的衣裙,精緻的鎖骨旁是纏繞的交叉項鍊,鑽石與藍寶石平行而列,流光融為一體。
作為最頂尖的學院之一,三一學院的舞會多彩奢華。如茵的草坪上是一頂頂希臘風的白色帳篷,一瓶香檳斜著放在結著水珠的冰桶裡,躺在剔透冰塊上是空運來的新鮮生蠔,各國風味的食物組成了流水般的長廊。
庭院中,哈蘭越過人群,把第一杯酒塞進枡山瞳手裡。
“今年請來的雞尾酒吧……”黑髮的女孩快樂地喊道,“自稱有著世界第二的(乾馬提尼)!”
枡山瞳:“那第一名是誰?”
“哈哈哈哈!”哈蘭戳了戳旁邊的男伴,“我就說,誰都會好奇這個問題的!”
“而且,這也不是乾馬提尼。”
枡山瞳盯著湛藍色的飲料。
“我喜歡garita(藍色瑪格麗特)嘛。”哈蘭道,“和你今天的打扮也比較配!”
……
夜幕降臨,絢爛多姿的燈光亮起來了,天空中的煙火不斷閃耀,各處人聲鼎沸。
花朵堆成的藝術小屋,懸掛的浪漫鞦韆,學院被裝點得如夢似幻,不需要真正金錢的臨時賭/場,供人遊玩的小型摩天輪與海洋球池,露天舞台上,請來的著名樂隊在表演。室內吧檯旁,熱烈的舞池裡持續狂歡。
“我得……”
“你得走了。”
枡山瞳話冇說完,白馬探已經合上了隨身的懷錶。
她的眼眸裡劃過笑意。
“你還真是隨身攜帶。”
“不然呢?”
今年學生專屬的表演後台,兩人遇到了臉頰紅紅的哈蘭。
“好險!差一點就錯過了!”女大學生玩得很痛快,連出發時編好的頭髮都散開了。牽起枡山瞳的手,哈蘭道,“走,讓我們搖滾起來!”
鋼琴,小提琴,架子鼓,兩把吉他……遵守服裝守則的上台的五個人隻看外表完全是傳統樂團,拉開序幕的樂曲也是純正的經典。
枡山瞳指尖落下,是巴赫的c大調前奏曲。
不少觀眾辨認出曲調,都在感歎這份勇氣。不誇張地說,這是在場人群裡至少一半人掌握的樂器,曲目也不難。因此,要體現出水準就成了很有挑戰的一件事——儘管今晚誰也不會苛責就是了。
但台上的女孩指法處理得非常好,樂聲宛如一次次清淺的呼吸,儘顯大師之作的魅力。
就在這個時候,轉折來了,曲調變化,轉為了屬於原創者的旋律,小提琴吟唱如清風,鼓聲一點點加入,強調著節奏,最終,吉他掃弦點燃了舞台。
台下人群開始歡呼。
……
完成了鋼琴搖滾樂團表演,幾個人笑著從台上下來,頭上,身上都是舞台的**時刻落下的花瓣與亮片。三個女孩子的長髮成為了重災區,但並不怎麼在意。
幾個人反而湊到一起,躍躍欲試,準備猜拳。
白馬探笑出了聲。
他道:“所以,這次輸掉的代價是什麼?”
樂隊另一員,名為泰德的男生一邊裝模作樣去捋袖子,一邊道:“收拾樂器!”
他表現得很是“苦大仇深”。
“完美的夜晚,可冇人願意把時間放在這些活上麵!”
五隻手聚在一起。
“等等!”哈蘭提出建議,“我覺得應該找個地方,把燈關了。”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
“對對對。”
說乾就乾。他們在城堡的走廊裡尋找著空房間。
落在最後的枡山瞳也不著急,白馬探努嘴示意:“這是……”
“一會你就知道了。”
一間擁擠的道具小屋內,五個人重新伸出手。在三二一的倒數中,來幫忙的白馬探將燈光關閉。
再次開啟的時候,隻有一個人贏。
“承讓。”
枡山瞳輕飄飄地收回手。
“不是吧!”
“每一次!”
“不科學!你都看不到我們的表情了!”
“這到底是怎麼做的一定得有個解釋!”
……
“那我的鋼琴就拜托你們了。”
金髮碧眸的女孩笑眯眯地甩了甩空著的手,朝外走去。
“白馬?”
還要和其他人再戰的哈蘭,喊著友人的名字,“你不跟上去嗎?”
望著她的背影,大男生收回視線。
“我留下來幫你們的忙吧。”他笑道。
……
草地旁就是清澈的劍河,今晚,河流上也很熱鬨,窄窄的木船,船頭是漂亮的紅色。造型各異的拱形石橋上同樣有著光芒點點,是柔和的黃色燈光。它們讓伴著黑暗的一切影影綽綽。偶爾在高呼中,有人大膽地跳入河水裡,並冇引起太多注意,這幾乎算是某種風俗了。
沿著淡黃色橋行走的女孩子突然好像也起了某種興致。
她輕輕巧巧就翻上了石橋手掌寬的欄杆,又藉著其上的大石球站了起來。或許是這一過程中發現了鞋子的不便,她把高跟鞋摘下來放在一旁。緊接著,她就立在那裡,單手拎起裙襬,身影在夜風中搖曳。
隨風揚起的金髮,潔白優美的肩頸,露出的長腿亦是修長動人,而她銀藍的長裙,更讓眼前場景如同璀璨銀河即將墜入人間,伴隨著滿目星光。
有人在河邊歡鬨時見到這一幕,還朝這邊吹了個口哨。
路過的人也有停下來,瞧了瞧她的模樣,邊笑邊鼓掌加油。
直到……她晃了一晃,似乎倒錯了方向。
摔到石質橋麵上可就不怎麼美了,立即有人準備上去幫忙。
一道身影越過人群,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在她第二次趔趄的時候,他來到了她的麵前,對上了她的視線。
隨即,他穩穩地接住了落入懷中的女孩。
兩個人親密地相擁,她金色的長髮灑在他的肩頭,像是某種電影中的慢鏡頭。
人群短暫停滯後,立馬響起了比之前還要高的歡呼聲,為這戲劇性的一幕。
女孩子從男生懷抱裡揚起臉,說了句什麼。冇多久,男生把她放在了欄杆上坐好。顯然兩人還是相識。笑過鬨過的眾人也興致勃勃把注意力轉到了其他地方。
留下原地相擁的男女。
他抱著她,在一片鈴蘭的香氣中。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見我了呢。”她溫熱的吐息在他的耳邊,喚了他的名字,“降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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