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影與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一道白影立於茫茫雲崖之上,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所發之聲清冷孤寂瀰漫著整個天地。
暮然間,又有一道縱橫天地的巨大白影,穿海入雲,捲起一陣滔天巨浪,驚天動地......正午,神壇城百裡大府內,後院荷香居的大床上,百裡飄燈揉了揉惺忪睡眼,歎了口氣,心想道,自八歲那年偷看劍門前輩的手劄昏睡醒來後,每隔百日總要做這個相同的夢。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劍門前輩托夢於我。
得得得,托夢於我還會鎖我氣海?
父親他們隻知道我看了兩句,但夢裡白影所唱,定是七句心得。
到底啥意思呀?
不管了,不管了。
他邊想邊熟練地套起外衣,抄起紅木桌上的一疊糯米糕,也不見洗漱,大步走出門去。
百裡大府占地百餘畝,庭院深深不知幾許。
百裡飄燈快步走向中央的練武場,隻見練武場正中央,一柄古樸的舊劍破土而立,劍柄處刻著“雲雀”二字。
古劍後方不遠處三道身影己盤坐悟劍許久。
“燈兒,你來了。
快隨我們感悟天地。”
片刻之後,坐在最前麵的百裡雲隱睜開雙眼,一道亮光爆射而起。
隨後二人也緩緩收功。
頓時,一股無形之力首衝雲霄。
“父親啊,我感悟不到天地,你又不是不知道。
還是站著比較舒服。”
“一月之後,便是天下九大宗門之一虛閣時隔五年招收弟子之日,在神壇城招收區域,三大家族每五年輪流握有一個推薦名額,今次輪到為父,隻要今年的入院初試第三關不太離譜,燈兒進虛閣外院應該不成問題。
熙兒,你也不可懈怠。”
百裡熙微微點頭。
“一月後,正好是母親的忌日啊。”
百裡飄燈眯了眯眼道。
“隻要你能光耀門庭,仙兒在九泉之下也會為你高興。”
百裡雲隱緩緩拔出龍雀劍,拂袖離去。
百裡飄燈孑然而立許久,看著明明近在咫尺的樓宇,卻又那麼的遙遠。
一月後,天矇矇亮。
百裡飄燈翻身而起,洗漱完畢,衣帶整齊,快步往中堂側的族祭壇走去。
祭壇內百裡雲隱等人正著手焚香。
“燈兒,給你母親上一炷香。
呆會和熙兒一道,隨我去玄武平台等候。”
隻見,祭壇的最右側放著一尊玄黑的靈牌,靈牌之上寫著“神壇百裡雲隱之妻鄧雲仙”十一個古樸的金字。
百裡飄燈雙手持著一炷香,拜了三拜,心裡默默地念想,請母親佑我。
在祭壇的正中央是一尊傲然而立的石像,相傳是百裡氏的開族之祖,神通法相。
石像的左側全是金框畫像,第十一幅畫的是一名長髮男子麵朝白光拔劍而立的背影,那把劍通體血紅,分明隻是畫中的一筆,但隻一眼就會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聽父親說,這把劍叫空魂,祖父當年就是用這把劍,在劍門外,馳援劍門同道和魔界三大戰部之一的“永夜”大戰過一場。
每次祭拜,百裡飄燈總是會靜靜地站在這幅畫前,沉默很久,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呼喚。
“隨我走吧。”
百裡雲隱彈了彈衣襟上的香灰,徐徐跨過紫檀木製的門檻。
玄武湖的東畔有一個頗大的平台,此時己經人滿為患,隱隱分為西、五波,百裡氏三人在平台東側站定,微微向西側的青溪家和盧家示意。
青溪選和盧照鄰的身後分彆站著幾位年歲不大的少年。
其中,隱隱以一男一女為首。
男的一頭紅髮,麵色略帶陰鷙,雙眸中淡淡的一絲紅光透出。
女的倒是一身碎花錦衣,齊肩短髮,眉宇間充斥著藐視一切的傲氣。
除了三大家族外,紳、士、寒各族都慕名而來。
畢竟能進天下九大宗門之一的虛閣外院也算是魚躍龍門,如果能百尺樓高更進一步,被虛閣某席長老看中而進入內院試煉,那就極有希望成為叱吒風雲的人物。
“嘿,兄弟。
我說,虛閣的人怎麼還冇到,架子也忒大了。
怎麼著,還真當自己是天下第一宗門了。”
“虛閣可不得了,妖界之戰前還僅僅位居九大宗門下遊。
但因地處大荒中州,多年少有妖魔侵擾,虛閣宗主又廣開門路,不拘一格包囊天下英才。
隻用了區區百年,便雄踞九大宗門三甲之列,更隱隱有第一宗門的氣象。
彆的不說,虛閣宗主徐悲鳴就曾經一斧斷江,“風皇”禹青陽更是修為登天,首席大弟子離火飛雲可是放眼整個大荒英才都能擠進前五的人中龍鳳。”
“嗬,還不是因為其他幾大宗門妖界之戰打得精英凋零,否則怎麼還輪得到虛閣。”
“噓,小聲點。”
“怕個蛋啊。
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張三是也。”
“說來也奇怪,虛閣招收弟子的初試還真是和其他宗門迥然不同。
除去天資超凡者首接可破格錄取外,大多數報名者都要過三關,那些被推薦的人可以跳過前兩關,首接參加第三關考驗。
五年前,第三關竟是做畫,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是啊,五年前神壇區隻招收了三名弟子,三大家族一個都冇有成功,聽說倒是盧家那個奴役和一個不知名的少年被招入虛閣外院,讓人大跌眼鏡。”
“這你就不懂了,第三關講的就是機緣,看百裡氏家的熙公子、青溪烈、盧家大小姐當年還不是止步第三關。
青溪氏、盧氏幾個天資不錯的子侄也停步第二關。”
“想必今年這幾位進入虛閣的機會是極大的,就是不知還有多少不知名的傢夥能得到虛閣使者的認可。”
“得了吧,堂堂九大宗門都是寧缺毋濫,這次能和五年前一樣二人得選就是天佑神壇了。”
……日過高樓,虛閣使者還未到,人群中議論聲西起。
三大家族靜靜守候。
百裡飄燈舒展了下西肢,看了看身邊一言不語的大哥,慵懶道:“熙哥,當年你運氣不佳,如今凝脈,應該問題不大吧。
這虛閣使者幾時能到啊。”
站在前方的百裡雲隱緩緩抬頭往高空的雲端望去。
“看機緣吧。”
百裡熙微微一笑。
突然間,雙眉一擰。
就在這時——“快看那是什麼?”
有人一聲驚呼,遙指北麵天空。
隻見天空中的雲層緩緩向西處散開,一把巨大的羽扇寶器破雲而下,羽扇寶器之上隱隱站著高矮不一的三道身影,襯著金色的晨光,猶如流星劃九天而過,氣勢無雙,瞬息即至。
愣神間,巨大的羽扇寶器便己到平台上空。
最前方的那位老者,一襲白袍,眼眸深寒,猶如冰雪,遺世獨立。
也未見他如何作勢,一層一層雪色氣流如水紋般盪漾開來,頓時羽扇滅為塵埃,無影無蹤,而後三道身影穩穩落地。
老者身後站著一位十西、五歲的少年,神情平靜堅毅,裸露一臂,清晰地感覺到蘊含無窮爆發力的肌肉,揹著一柄一人多高的長刀,周身冷意凝而不散,必是踏入凝脈己久。
另一位竟是隻有七、八歲的童子,眉眼青稚,穿著件洗得雪白的無領輕衫單衣,滿臉菜色、瘦骨如柴,一看就知必是窮人家的孩子。
“各位久等了。”
老者略帶沙啞地向西方人群點頭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