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潮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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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洄自小便有一個樂隊夢。

這對他而言,就是一個無比漂渺的白日夢,他知道的。作為一個從小與外婆生活的孩子,他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留守兒童。

一些心智極其早熟的留守兒童,知道他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給家人添麻煩。

所以陸洄哪怕是再想成為一名吉他手,他也不會越界,隻會一步一步的降低夢想,以至於到現在他的夢想變成了隻奢求一把普通的吉他。

夢想未能實現心裡總是空落落的——陸洄便攢錢買了一把二手的吉他,用課餘時間自學。

很慶幸的是,陸洄天賦很高,一首極難的曲子,在短時間內可以學個□□成,可有天賦冇有機會纔是最難的。

方江蘇和陸洄說週末要去找他打遊戲,陸洄是同意了,可似乎陸洄好像忘了?

方江蘇是陸洄的發小,有陸洄家鑰匙,他一般要去找陸洄直接自己開門進去就行了。

方江蘇在客廳就聽見了,從2樓也就是陸洄的房間,聽到了吉他彈奏的聲音。

方江蘇上樓看見,陸洄房間冇關門,陸洄背對著門,冇察覺到方江蘇來了,方江蘇也好奇不打算說,房間門冇關這倒正好方便方江蘇偷聽。

說真的,方江蘇很是意外,他做夢都冇想到陸洄居然會彈吉他,這跟陸洄本人的氣質很不搭。

方江蘇見陸洄彈著彈著突然停了,以為是自己被髮現了,被嚇一跳,正想解釋,結果是人家要換譜子。

方江蘇看著陸洄的身影,靈光一閃,舉起手機開始錄像。

他不打算髮到網上,隻是想發給幾個朋友,讓他們也感同身受一下——陸洄在兩天前親口說自己冇才藝,而現在卻在這裡彈吉他,並且彈得巨無敵好的震驚情緒。

陸洄換了一首英文R&B。

R&B的整首歌的鼓點節奏都強,特別隻是單單音樂的前奏的鼓點部分,單是一種樂器的聲音會很單薄,可陸洄處理的很好。

雖聽起來還是有些單薄,可吉他發出的聲音一下一下跟隨著心臟跳動,每一次重音都擊中心臟。

這一段二十幾秒的前奏之後便是主歌部分,方江蘇本以為陸洄隻是單純的彈奏,冇想到他居然還唱歌詞:

You,

你,

You

got

it

all,

你擁有一切,

Set

by

default,

原原本本,

With

a

glint,

自帶光輝,

To

dispense,

四處照耀,

I

just

know

I’ve

been

blessed,

我知道我很幸運。

……

陸洄的音色很特彆,這種風格的歌就很適合他唱;這首歌原版的轉音很絲滑,調也高,這對陸洄來說有些難,陸洄試過按照原版來唱,可惜唱不了,隻好把轉音部分降了調。

不過降了調之後,再配上的陸洄特彆的音色很有深情男二那味兒。

陸洄落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回了頭便看見一部手機舉著拍他。

陸洄翻了個白眼,把吉他放一邊,走過去。

陸洄走路很輕,冇有聲音,他倚著門框往外看,便瞧見了這一有趣的景象——

方江蘇怕自己被髮現,背貼著牆,用右手舉著手機拍。

方江蘇的手機依舊舉著,並且在陸洄麵前。

陸洄用大拇指和食指抓住方江蘇手機上端,往上一拽,手機便倒著來到了陸洄手裡。陸洄把手機正過來,調出相冊,看了看方江蘇錄的視頻。

陸洄倚著門框,一臉悠閒地看著視頻,而方江蘇站在一旁汗流浹背。

人還活著,心已經死透了。

他心想:完了,這哥兒性子古怪得要命……我死了。

結果方江蘇心驚膽戰地站在一旁看著陸洄把那個視頻來來回回放了四次,最後人家隻是把手機還給他,然後說了一句:“等會把視頻發我。”

就冇了???

方江蘇滿臉寫著不滿,陸洄挑著挑眉說道:“怎麼,不滿意啊,是要我告你說‘你侵犯我肖像權’嗎?”

方江蘇頭搖得像撥浪鼓。

陸洄皺了皺眉。

“彆搖了,趕緊發。”陸洄催促道。

方江蘇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不理解陸洄要那視頻乾嘛,但他還是發了。

“謝了,”陸洄把吉他收好,“你不是說要打遊戲嗎?站在那裡當門神?”

方江蘇坐在床邊地上的毛毯上,打了幾把,連跪。方江蘇實在憋不住了,退出了遊戲,湊近陸洄,問道:“您要那視頻乾嘛?留證據?”

陸洄輕輕瞥了他一眼,“冇什麼就看你拍的挺好的,拿去用用。”

“你要發視頻?”

“嗯哼,寶貝,good,你真是個天才。”陸洄突然開始不正常,神經兮兮的。

方江蘇聽了這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方江蘇坐在一旁尋思了半天說道:“你厲害啊,乾脆趁著放假去當吉他手啊,這不是你從小到大的夢想嗎?人要有夢想,要為夢想而付諸實際行動!”

“?有病吧你,還有這就夠了,我不能再奢求太多了,”陸洄瞅了一眼方江蘇,方江蘇看上去似乎還想問些什麼,陸洄不想回答了,立馬趕人,“方江蘇,滾回你家去!”

方江蘇離開了,陸洄卻陷入了沉思。

方江蘇說的倒也是啊,他可以在暑假或者寒假的時候瘋一把,就一次,可他的外婆怎麼辦?他不希望外婆為他操心,也不想讓外婆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待幾個月啊……

外婆回來的時候,陸洄正在廚房裡炒菜。

陸洄聽到開門的聲音便大喊道:“外婆!你先上去洗澡吧,菜一會兒就得了!”

兩個人也不用吃得很豐盛,兩三道菜已經足夠了,特彆是跟節儉慣了的老人,兩道菜而已都可能被說。

外婆節儉了一輩子,果不其然,外婆洗澡出來,看到兩大碟菜,對著陸洄嗔怪道:“兩個人哪有做那麼多菜啊,又吃不完,你煮你喜歡吃的就行了,不用考慮外婆,外婆年輕的時候還啃過樹皮咧,什麼不能吃?”

“不多,兩道菜還少了。”

“小孩子就是不懂節儉。”外婆說完便在陸洄對麵坐下。

“食不語,寢不言。”這是他們家曆來的規矩,剛坐上飯桌和準備吃完了可以說,但吃飯中途絕對不能說。

陸洄吃完準備起身,外婆叫住了他。

“外婆這裡有一張卡,五萬,密碼是007009,拿去花吧,方江蘇那孩子跟我說了,”外婆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放在桌上,“當然,他不跟外婆說,這張卡也會這段時間給你,這麼多年苦了你孩子。

“為什麼要跟著我呢?外婆有什麼好的啊,跟著你媽媽多好,能天天吃好吃的,住好的穿好的。”外婆說完便歎了口氣,而後又微微地搖了搖頭。

外婆收拾著桌上的殘局,似乎又是想到什麼,補充道:“暑假彆讓我在家裡看到你,錢你花不完沒關係,但是一定要花。”

陸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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