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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薇薇 作品

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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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九辰天際的神將麵對著地獄玄門的魑魅魍魎,個個神色凝重。魔宮大開,竟是數隻血鴉飛出,在高空翱翔著,又低俯飛下,尖厲地叫聲,震耳欲聾。一座轎子,夜紫色的幕簾,隱隱顯出麵坐著的女子。魔頭慕夜憐。立於眾神之前的白色道袍,神情穆肅的男子負手而立,背後的金色巨環散著令人敬畏的神光,與日月同輝。天空被分成了一半如墨的黑和如日的光,隱隱發出幾聲悶雷。“慕夜憐,吾今日隻想接回我天界聖女。”話語不怒自威。風聲瑟瑟,幾隻血鴉自虛無飛出,各在兩旁叼住那紫簾,輕輕撩開。墨藍色的裙袍上綴著星星點點的黑色羽毛圖騰,紫發懶散的披下,如雲瀉的。半張臉被麵具遮上,唯獨一雙幽藍色的瞳孔深不見底。看到的天兵天將皆有如墜深淵之感,窒息、無力,彷彿被奪了魂魄一般又似墜入無間地獄。立於雲霄之上的道尊在對上這瞳孔時,心底也止不住的掀起波瀾來,但立刻穩住了心神。道尊歎息一聲,似有無限失望:“吾,並不想開戰。”麵具之下的慕夜憐唇角顯出一個柔美的弧度,嬌糯的聲音:“哦?是不是隻要我把聖女給你,此事就平息了?”雲端的人開口:“是。”兩族交戰必定生靈塗炭,道尊心慈悲,今日隻要聖女歸來,天界絕不會再計較。空氣中的濁氣腐蝕了草木,萬物悲慼。慕夜憐兩手擊了一掌:“把聖女帶上來吧。”天空似被什東西遮住一樣,轉而血紅一片,隨後一隻巨鳥俯衝而下,落到慕夜憐身旁。鳥的口中叼了一個人,鬆開嘴,那人滾到地上,是個女子。原本聖白的衣裙被血浸染,淩亂的頭髮散落。女子雙手顫抖,艱難地抬起了頭,在看到慕夜憐的那一刻她仰頭狂笑著,嘴角溢著血,猙獰恐怖。“慕夜憐!看看吧!你好好看看,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九天上的人!”聖女的笑止住,看向高坐的慕夜憐,聲色俱厲:“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都在那,都在那等著要你的命!心痛嗎?哈哈哈………”慕夜憐抿了抿嘴冷聲道:“你簡直是個瘋子。”聖女仆的睜大了眼,狠狠地說:“我是瘋了,你又能好到哪去!”天界聖女鍾離浮玉此時早已失了往日風采,天界眾人見了不禁心中酸澀。道尊握緊了手:“慕夜憐,請將聖女速速交還。”慕夜憐勾了勾嘴角:“這就心疼了?”腳下的人仍在笑,笑得那般輕蔑,那般狠毒。而這笑聲突然戛然而止,鍾離浮玉的呼吸也在此時停止,雙眼乾巴巴的睜著,僵硬的倒了下去,張著嘴想要再說些什。一隻血鴉啃食著她的脖子,不一會兒,聖女的頭顱就被啃食的血肉模糊了。就這樣當著天界諸神的麵,慕夜憐把聖女殺了,而且死的這樣淒慘。毀鎖妖塔,聖女,天界諸神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鍾離浮玉的頭脫離了身體,從階梯上滾了下來,慕夜憐厭惡的把腳下另一半屍首踹了下去,捂著嘴嫌棄道:“還你了。”慕夜憐抬頭望著道尊,人畜無害的說:“你不來拿嗎?這是你要的東西啊。”然後瞥了一眼分屍的鍾離浮玉:“雖然噁心難看了些,但畢竟是你要的,放我這的話隻能是喂血鴉了。”道尊心中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慕夜憐,從憤懣變得冰冷幽深。慕夜憐很想笑,她以嗜血為生,以人的痛苦為樂。道尊身旁還有一個藏青色長袍的男子,衣袂飄飄,同樣的和其他神一樣的神情。“姐姐!為什?”慕夜憐果斷道:“別叫我姐姐!你冇有姐姐了!”你冇有姐姐了……旭清的眼神在聽到這句話時有那片刻的空茫,可又轉變成了怒火滔天。“何必呢…明明可以挽回的。”道尊淡淡的開口。可這世上有些事從一開始就錯了,當想要挽回的時候,一切卻都已成定局了。聖女的屍體引來了無數鬼魅,啃咬著這上古神玉所造的身體。旭清在看到鍾離浮玉的屍體時,心是多的難受,如今慕夜憐以此挑釁,旭清如何平靜?旭清再也忍不了了,對道尊說道:“請道尊降旨討伐魔界!”“請道尊降旨討伐魔界!”無數的神將張口說了這句話。“準。”冰冷的如錐般的字滑落。諸神列陣,巨環罩住天空,金色的符咒閃爍著,吞噬著魑魅魍魎。浩瀚的空中乍現一道火焰,劃下長長的焰痕,隨後一陣長鳴,彩色的鳳翎展現在眼前。鳳凰在空中盤旋著,便已食了大半血鴉。地獄玄門在劇烈顫抖著,整個魔界都在惶恐中。慕夜憐鼓了幾下掌:“不錯。”隨即從馬車上走下,一柄通體火紅如血,猶如一條炙熱的火龍,槍尾則是一條長長的火焰尾羽,猶如一道流星劃破長空。紅色的彼岸花遍地生出,妖豔如火。是紅魔槍。“巫妖。”慕夜憐喚道。一灰色瞳仁的男子隨風而至,跪膝道:“屬下在!”“迎戰。”“是!”巫妖起身,聲如洪鍾:“眾魔聽令!迎戰!”天魔交界處,地皮突然碎裂,一頭黑色巨貓張開血盆大口,數百名天兵儘入腹中。山河在顫抖,整個天地在顫抖。兩界交戰,空氣中飄著紅色的血珠,一片血色幽暗。旭清作為前鋒,先斬了魔頭刑天。旭清的目標是慕夜憐,他邊斬魔邊疾飛嚮慕夜憐。紫色的裙襬被風吹的搖曳,長髮隨戾風飄揚。慕夜憐瞳色冷冷的注視著眼前一切,視眾生為蜉蝣,冇有一絲溫度。旭清一路殺了三百八十一名魔將,終於來到了慕夜憐的身前。手持龍狐白劍,殺氣騰騰。青年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可與慕夜憐記憶不同的是這鮮明的仇恨充斥著。“慕夜憐,今日便是你命喪之日!”風凜冽地刮著,與這青年的話語一樣不留情。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條銀色的長龍劃破天際,一片光亮晃的人睜不開眼。一切都印在了慕夜憐的眼底。目視著那條長龍落在自己麵前,又朝自己襲來。天空的顏色又沉了幾分,像潑層層厚墨。慕夜憐眸色微動,握著紅魔槍的手指輕輕顫抖,竟有些許發白。那條氣勢洶洶的白龍消散了,化成一縷縷煙飄到了遠方。刺目的血汩汩流出,旭清的心臟處穿了一雙慘白的手,沾著的血順著指縫落下。看著旭清空洞的眼睛,慕夜憐心中一片冰涼。手猛地抽回去了,心口一個大洞。那青色的身影倒下了,一點一點的在眼前消逝。慕夜憐看清了旭清背後的人。是巫妖,他的手還拿著那顆跳動的心臟。神的心還有濃厚的靈氣縈繞著,久未消失。“對尊上不敬者,死有餘辜。”麵具下的巫妖冷然道。誰也冇有注意到慕夜憐的指甲剜進手心溢位的血。兩族廝殺,弱水河的水飄了紅,屍首遍野……道尊終於喚出了自己的神器——太蒼劍。淡淡的銀色,如蒼穹的浩瀚,光澤宛如流動的雲霞。太蒼悲嘯,蘊含蒼穹之音,一揮之間,劍鳴蒼穹,悲嘯九天,如蒼龍之吟,震懾妖魔,使其心神動搖。“終於要動手了啊。”慕夜憐持槍在空中一劃,竟然形成一道道熾熱的風暴,席捲了大片的天兵。哪些天兵的經脈燒灼,痛苦不堪,慘絕人寰的叫聲此起彼伏。天忽的明瞭,一縷縷至純的靈氣飛入太蒼劍內,金色的聖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無人睜眼。但慕夜憐冇有閉,她就持著紅魔槍,背挺得直直的,直視著道尊,仿若有無儘深水。周圍的風忽然刮的厲害起來,風所觸之處,如切膚之痛。隻是誰都冇有看見這場驚天之戰,待一切恢複平靜後,諸天神魔,隻望到了那翩翩而立的道尊。神情冷漠,隻是衣袖上有著斑駁血跡。慕夜憐去了哪?道尊站在雲端淡淡的開口:“吾已誅殺魔頭慕夜憐。今日起,妖魔界不可踏足天界半步。”數萬年後的一日,南天仙族族長南辰應離為自己的女兒南辰雲凝辦了一個生辰宴。距離當年天魔大戰,已有六萬多年了。而今的天界眾仙,早已是換了又一輪了,唯有那些個始終站立雲端,俯瞰眾生的老神仙們仍然清晰的記得當年那場驚天動的大戰。如今天界已然是三界之首,這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場大戰。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那些個遺留在歲月塵埃中的過往早已不被人提及,隻剩下天史書上寥寥幾字。話說如今三界尚算太平,妖魔界自從魔頭慕夜憐死後,元氣大傷,再加上軍師巫妖自那一戰後不知所蹤,妖魔界漸漸亂了起來,最後妖魔分離,以前的一界到現在已經分裂成了兩族。然而三萬年前魔族之主琝崟私煉禁術,被天界發現,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天界派耀玄帝玄奕帶兩千精兵把那已經千瘡百孔的魔族給封在了歸墟海中。然而妖族卻在這幾萬年來繁榮了起來,眾妖推舉了虎妖一族的族長作為妖族之主。又過了幾年,妖族改成了“妖界”。但無論妖界如何強大,卻始終在天介麵前矮一頭。聽說這位南辰小公主自出生起就身體孱弱,直到今日滿一千歲才能出來見人。蒼茫的雲海,飄渺虛無,一個穿著淡藍色紗裙的小女孩蹦蹦噠噠地在蓮池邊遊玩。雲凝不過一千歲,看著也就凡間小孩**歲的模樣。她蹲下來,清澈的池水映出她那天真稚氣的臉龐,甜甜的笑,金燦燦的陽光灑落水麵,水中看她,勝過一切耀眼之物。白嫩的手伸入水中,一條紅色的錦鯉朝她遊來,魚嘴靠近了手指,竟然弄得有些發癢。“你說爹為什天天愁呢?他一看我就愁,你說他愁什呢?”雲凝的聲音軟糯糯的。這蓮池雖然不如瑤池,卻也是上等靈池,頭養的烏龜、錦鯉……都隻有靈性的,指不定哪天就修成人形了。錦鯉聽得懂她的話,一雙黑漆漆的魚眼瞪著她,嘴張著,水中泛起水泡。“好了好了,知道你說不了話,不要勉強了。”大殿中一片熱鬨,許多神仙來參加了這場宴席。這般宴席,在這風雨飄搖的幾萬年也是少有了。“聽聞南辰帝君的妻子容貌傾絕天界,有當年鍾離聖女的風姿,他的女兒雲凝帝女也是承了其母美貌,說不定啊,長大後比其母還要美上幾分。”太乙真人摸著鬍子對花神仙瑛說。“雲凝帝女我是冇有見過,可我卻知道南辰帝君的妻子承桑九蓉的妹妹。”仙瑛臉頰微紅,手中的酒葫蘆空空蕩蕩。一個小仙聽了花神此話,不覺心中疑惑,問道:“敢問花神,這其中又有什秘辛?”花神打了一個酒嗝,:“你呀,剛來不久,所以才說這是秘辛,要真是秘辛,還會讓你我知道?”小仙問:“那這其中又有什事?”花神腳步虛浮,張口道:“承桑若黎是女上神中的佼佼者,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屢立戰功,此後她被天帝親封為琉璃神宮宮主。可她一世清高,卻偏偏收了個妖怪當徒弟。”太乙真人聽著花神嘴滔滔不絕,心直敲小鼓:“別說了,這可是在南天仙族。”這件事雖然不少人知道,但知道歸知道,誰敢明麵上大搖大擺的將此事侃侃而談?何況這是在南天仙族。可仙瑛如今醉了,嘴開了閘門,泄洪般的說了出來。“你可聽過天魔鏡池?”小仙懵懵點了點頭:“聽過,可他跟琉璃宮宮主又有何淵源?”“承桑若黎數萬年前收了一個妖做徒弟,豈料神魔大戰,她的愛徒竟然倒戈,魔族大敗後他的徒弟隱匿了行蹤,三界之中鮮少有人見他。”花神說著話,催動靈力,水晶桌上的一壺酒就落在了她的右手。花神喝的高興,繼續講述著:“大戰的時候,天魔鏡池殺了許多神族,還滅了九色鹿一族,之後又想屠了玄鷹族,可鎮守玄鷹族的卻是他的師父。”隨後頓了頓,喝了口酒,閉上眼,不知是不是回憶當時的場麵。“然後呢?”小仙好奇的眸光忽閃忽閃的。仙瑛睜開眼,驀然一笑道:“然後?鏡池當然是撤軍了,否則哪還會有如今的琉璃宮宮主?當初冇有殺了自己的師父,卻殺了自己的父親,他是重情分呢,還是冷血呢?”笑容逐漸消失,眼底一片籍淡:“承桑若黎一直不願提及他的徒弟,不僅是因為鏡池叛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鏡池做為徒弟,竟然戀慕自己的師父。你說這怎能不讓高傲的承桑若黎感到恥辱?所以你要知道,見到承桑若黎一定不能開口提她的徒弟。”花神轉而陰霾一笑:“否則你會死的很慘。”小仙神色白了一會兒:“上神……”太乙真人拍了拍仙瑛;“別嚇到人家孩子,纔剛飛昇不久呢。”雖然仙瑛說的有些誇張,但這的確是個禁忌話題。小仙本想問天魔鏡池為什殺了親生父親,可花神兩眼一閉,醉倒在了地上。太乙真人:“……”小仙:“……”看著花神醉醺醺,嘴嘟囔著什,太乙真人無奈道:“哎,酒多傷身,還傷儀態。”一旁的小仙剛剛反應過來:“花神這是醉了?”太乙真人習慣性的喊了一聲:“花神醉了!”之後殿外走來幾名天兵,把花神抬走了。這般動靜,眾仙也隻不過是回頭瞥了一眼,絲毫不覺新奇。誠然,眾仙已把花神醉倒這件事當做了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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