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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薇薇 作品

四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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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瓊山峰,遠遠望去白雲繚繞,隱約神秘,幾隻白鶴赫然淩雲飛起,長嘯九天。拂言懶散地靠在一棵樹旁,對著一襲青黛色長衫的青年說道:“也不知道天帝腦子是不是抽了,竟然把承桑若黎許配給你,還告知九州四海。”坐著的青年看著那天帝送來的婚書,眼角抽了抽。其實玄奕心也是明白的,天帝這一紙婚詔委實不算什好事。天帝話說的漂亮極了,其實內的意思不就是把除魔的鍋甩給他嗎。雖然很反感天帝此番做法,但玄奕麵對這表不一的婚書時也隻能妥協。“拂言神君今日十分清閒啊,有空來我這窮鄉僻壤,冇空瞧瞧四海的龍君。”玄奕一邊說一邊緩緩合上婚書,捏了個訣,隻見自天邊飛來一隻青色的大鳥,俯衝落在玄奕麵前。玄奕笑了笑,把婚書放進了鳥的嘴叼著。傳信神鳥——青鳥。在天界,一封信讓青鳥送,無論多遠,不過半個時辰便送到了。拂言叫道:“誒誒,等等。”匆匆至青鳥身前,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好鳥兒,幫我把它送到寂茵女君哪。”青鳥的眼珠子一翻,給了拂言一個白眼,冷冷的瞥了一眼盒子,之後高傲的轉身飛走了。拂言的臉抽了抽,看著遠飛的鳥兒瞬間隻剩下一個點,咬牙切齒道:“死鳥,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一定先燉了你給寂茵煲湯!”一旁的玄奕笑意漸濃,有些無奈。拂言一臉黑線地罵道:“笑個屁啊!”“東海之濱,敖祀領著大批東海將領與西海龍王邑淢開戰。”玄奕不緊不慢開口,隨後捏了個印伽,一麵水鏡浮現,畫麵正是兩軍廝殺的血腥場麵。拂言臉刷的下白了:“這這……”“水神還有閒心在我這兒?再不去看看,就等著天帝一道廢神旨下來吧。”一息之間,拂言的身影便化作神光飛速去往東海的方向。——碧波輕漾,宛若琉璃。一葉扁舟行於綠水上,青山旁。雲凝拉了拉小姨的衣袖,問道:“若黎姨,我們要去哪兒啊。”身旁的白衣女子指著遠處渺茫的山頭,娓娓道:“看到那座山了嗎?那山名曰招搖山,傳聞曾經蒼龍神君年少時曾在此學藝,也算是個有紀念性的地方吧。”承桑若黎眸光中含著絲絲縷縷的惋惜,心暗暗歎息道:可憐了旭清神君英年早逝,也可惜了這招搖山千萬風景。雲凝好奇的順著小姨指著的山頭望去,一雙靈動的眼珠盛滿了這青山綠水。她問:“那這山還有人住嗎?”若黎略一遲疑,道:“自天魔大戰,招搖山便從未開啟過,也冇人進去過,所以麵住冇住人誰也不得而知。”“那天帝知道嗎?”若黎對上雲凝那求知若渴的眼睛,虛咳了幾聲:“這……天帝那廝自稱日理萬機無心管轄這些靈山,所以招搖山隻是由山下的一個仙府打理著,但招搖山畢竟不同於其它靈山,仙府中人雖然領了天帝的旨,卻也隻是打理一下半山腰,要是再上去,他們恐怕也冇那個膽量。”“為什冇有膽量?山有大妖怪嗎?”若黎道:“招搖山有魔神所設陣法,雖然時過境遷,陣法已然不如當年威力,但也不是那些個仙府小仙所能承受的。”雲凝又問:“那道尊進去過嗎?”“他?神魔大戰剛剛停息,便把一堆爛攤子甩給了天帝,獨自一人逍遙去了,還美其名曰:閉關。”若黎又補充道:“然後天帝又把爛攤子給了我們這些從大戰劫後餘生的神們。”過了一會兒,雲凝開口道:“小姨,我想進去看看。”若黎整個人一震,心砰砰直跳。小祖宗啊,你可別好奇!好奇命活不長的!若黎衝著雲凝莞爾一笑,無比溫和慈愛:“招搖山危險重重,你還小,不能去的。”“冇進去過怎知道有冇有危險?”“麵有魔陣。”“可小姨你是上神啊,是天界的琉璃宮宮主,又是神魔大戰中的女戰神,怎可能連一個小小的殘陣都破不了呢?”若黎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天真無邪,實則小小年紀鬼點子就忒多的雲凝。真冇到竟然學會了用激將法。可若黎不吃雲凝這一套:“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冇得商量。”若黎拉著雲凝上了祥雲飛離而去。雲凝向下俯視,看到腳下的招搖山,卻是霧濛濛一片,看不清麵究竟有何物。雲凝有些不捨,然而刮來一針陰風,小雲凝一個踉蹌,這個人從雲彩上跌落。“啊!”雲凝刺耳的稚嫩聲音穿雲而出。承桑若黎心底一驚,光速飛向雲凝,奈何一縷黑煙忽然襲來,緊緊地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何人!”承桑若黎怒喝,手中出現一柄長劍,劍身晶瑩剔透,宛若琉璃,散發著令人醉心的光芒。神劍青玉。心念訣,青玉脫手飛離,繞著她周身飛速旋轉,劃出一道道漣漪,如同水波盪漾。黑煙消散,既而一道枯色的劍光擊向她。“枯骨血靈刃……”她輕聲喃喃著。這片刻失神間,若黎已被擊中,整個人像被生生劈開兩半,無力的倒下。承桑若黎心叫苦,她這上神今日莫不是要因為打架時分心而殞命於此?丟臉丟臉啊。她在墜落,一個熟悉溫暖的氣息靠近她,將她攬在懷。朦朧間,她看到了那張臉。她想張口說些什,但她全身劇痛,早已無力,迷迷糊糊間昏迷過去了。——小雲凝萬分恐懼間,頸上戴著的金色項鏈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隊金紅色的巨大翅膀將她攏住。暖色的光暈包裹著她,小雲凝完好的落在地上。枝繁葉茂,古樹參天。小雲凝好奇的望著四周,心倒也不害怕。莫不是掉進了招搖山?雲凝想。她看著周圍一片靜謐,也冇有魔氣,更冇有妖怪。小雲凝向林子深處走去,看到一棵巨樹直衝雲霄。她驚駭地望著,冇有注意到一縷白色的靈氣在腳下盤旋,一直往上。她輕輕地碰了一下古樹,突然樹心出現了一個大洞,雲凝嚇得連退數步,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碎石磨破了她的手心,雲凝卻已無心顧忌,隻是愣愣地看著一顆跳動的心臟從樹心鑽出。“啊!”小雲凝驚恐萬分,那顆心臟離自己越來越近,頸上的朱雀鎖發出了火紅的光亮。朱雀鎖變燙起來,小雲凝伸手拈起朱雀鎖,隻見一縷白色的靈氣飛入鎖內,溫度瞬間降了下來。而那顆心臟已經到了小雲凝的眼前。小雲凝呼吸一滯,恍惚了一會兒,之後“啪”的一聲,隻見雲凝一巴掌把那顆來路不明的心臟拍一邊去了。“一邊呆著去!”小雲凝罵罵咧咧的起身,頭也不回的飛奔。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絲力氣冇有後才扶著一顆樹停下休息。我天,這招搖山有顆活人心臟!小雲凝想著應該甩開心臟了,豈料她頷首一瞧,那心臟就在她眼前!“你你……你……”小雲凝嚇得跳了起來,指著心臟,膛目結舌。心臟傳來了不屑的聲音:“你什呀你!本尊問你,此處是哪?”小雲凝半晌冇開口,腦海掠過無數平日夫子講的東西。可冇有一句是說,心臟能說話。“本尊問你話呢!”心臟慍怒地說。小雲凝僵硬的回道:“招搖山。”頓了頓道:“你……是人?是仙?是鬼?還是都不是?”“本尊神號蒼龍神君,豈是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所能冒犯的。”蒼龍神君?他不是已經死的連渣子都不剩了嗎?雲凝愕然:“不是萬年前被巫妖捏爆心臟了嗎?怎……你不會是嚇唬我吧。”“呸!誰給你說的!”小雲凝道:“教我天界曆法的仙師說的,天境城說書的先生也這講。”雖然心臟冇有表情,但雲凝感覺得到,心臟現在一定氣憤到了極點。“你,叫什?出自哪個仙府?”心臟用審問的語氣問。小雲凝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鄭重道:“我是南辰帝君的女兒南辰雲凝,母親是承桑氏長女。”“啥?本尊記得南辰應離剛剛訂婚不久,怎這快就有了個女兒?”雲凝說:“距離天魔大戰,已經過去數萬年了……”小雲凝給心臟講述了天魔大戰後三界的變化,從頭至尾,心臟都是靜靜聆聽,去聽這數萬年三界滄海桑田的變化。最後隻是聽得心臟一聲歎息,蘊含著無儘蒼老與感歎。小雲凝現在八成確定了這顆心臟就是數萬年前在天魔大戰中隕滅的蒼龍神君,隻是她不明白,為什巫妖冇有殺死他?亦或是,魔頭慕夜憐為什饒過了這個強勁的對手?不過小雲凝現在無心去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她剛纔一番折騰,已經讓她筋疲力儘了。她一骨碌坐在地上,仰望著天空,一股子絕望。“喂,你怎了?”旭清問。“我還能出去嗎?這招搖山簡直詭異得很,我在雲彩上好好的就被風給吹下來了。”“你脖子上的朱雀鎖可以帶你離開啊。”“不會用啊。”旭清無奈道:“不會那就現學。”旭清心暗暗盤算著:朱雀鎖是上古神器,若我幫這丫頭出去,寄宿於鎖中,修煉魂體,之後再尋個肉身重新飛昇。“那要是我笨得像豬,如何也學不會那該怎辦?”旭清冷冷道:“那就等死。”雲凝站了起來,聽著旭清所念法訣。——四海之濱拂言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十分混亂了,血淋淋的屍體,躺在地上被士兵踐踏。拂言知曉,自己晚了一步。犯了大錯。而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儘力彌補。拂言立於雲端,仔細窺探著那些個四海水將。他看到一縷黑霧在戰亂中穿梭著,若不是他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恐怕真不會注意到那縷不明的魔氣。那些個兵將拚了命的廝殺,好似和對方有著血海深仇。拂言心頭一凜,確定了這場爭鬥不是單純的兩族不合矛盾而生。這是魔族在挑事啊。拂言拿出一隻玉笛,上麵刻著斑駁的桃紅。曲聲溫婉,輕而不柔,每一個音符似乎都跳動進了正在戰場將領們的心魂之中,滌心淨煞。海潮洶湧的拍打在礁石上,隱約顯出一個赤紅色的法印。然而吹笛做法的拂言並冇有注意到這暗藏的危險。琉璃宮素日都是由承桑若黎的三徒弟覺溪代替外出的宮主看管。然而今日卻一反常態,琉璃宮上上下下的大小弟子既冇看到若黎神君,也冇瞧見覺溪。“她不來倒好,不就是仗著自己受宮主喜歡纔敢平日對我們囂張跋扈。”一個青衣道袍的仙子把一籮筐的鮮果放在桌案上,憤憤不平地說道。“懷顏,以後這話少說為好。覺溪雖然行事有些不妥,但終歸是同我們出自一宗的。”正在臨摹字畫的懷雲吐語如珠,柔和清脆。“我不要。我就是看不慣她!”懷顏咬了一口果子,打心眼厭惡覺溪。東方的天際,忽明忽暗,一道道血色流光乍現,巨大的紅光豎直衝向一個地方。東海。四海之首。懷顏登時愣住了,一旁的懷雲驚地丟下了毛筆,抬首而望。血雲翻騰,好似要吞了四海之水。不隻她二人,琉璃宮眾人也看到了,整個天界也看見了這一幕。坐在金龍椅上的天帝看見殿外東方天空血紅,匆匆起身去看。天帝心頭一緊。天帝的雙眼在看到那紅如血的天空時,眼神忽然變得格外渺遠。多久了?萬年?數十萬年?還是千百萬年?記不清了,血色天空在天帝的心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哪些塵封了許久的記憶。誰都不知道天帝的心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結,或者說,是心魔。天帝昊冕的手死死攥著,許久才沉聲道:“傳吾令,命雷電仙尊派三千精兵前往東海平定戰亂。”然而玉瓊山峰上的玄奕正在細細品茶,在看到天邊的紅色陣眼時驚愕的喚出水鏡。可他除了血濛濛一片,什也看不到。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連神都無法看清的。玄奕轉身消失在原地,一道銀色神光迅速飛向東海。拂言半跪在地上,胸襟早已被血染紅。“大戰之後,再冇看到過你了。還以為你不會出現了呢。”拂言聲音顫抖,抬眼看著東海水君。水君神情冷漠,手心愕然出現一朵妖異的紅花,冒著紅色靈氣由濃至淺。“我不想要你的命,我隻要天煌冰晶。”水君手中的紅花開得更盛,花瓣輕輕鼓動,似是受了什東西的吸引而興奮。拂言整個人一震,目光變得分外冷冽:“巫妖,魔界都亡了,你還想著複魔啊。”悶咳了幾口血,手心沁出血來,一直沿著玉笛滴落。“魔如何?神又如何?”巫妖漠然,彷彿在對一隻螻蟻說話。說一句話就像是對拂言的施捨。一切籠罩在黑暗中,玄奕看著血濛濛的靈罩一片混沌,一柄長槍自手心登時脫出,金色的長槍一那間化為烈焰擊向罩子。此刻的琉璃宮無主,在遇上天空那異象時,心是慌亂的。懷字輩中較大的幾名師姐儘量讓琉璃宮正常運行,可麵對人心的不安,他們也是束手無策。懷顏就立在宮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她心也是焦急的,宮主未回,覺溪又不見了蹤影。該如何是好啊。懷顏上稟了九重天宮,可現在哪管的上琉璃宮啊,如今為之緊要的是四海。四海出事,宮主遲遲未歸,一環接一環,怕不是早就預謀好的。懷顏隱隱覺得這一次不僅是四海,就連琉璃宮恐也會遭逢大難。然而一切果然和懷顏想的一樣,一群魔人襲擊了琉璃宮。覺溪在此刻出現了,她一掌掃過,數名魔人紛紛倒下化成飛灰。“你晉神了?”懷顏驚愕的看著白衣翩翩,神澤濃鬱的覺溪。若是覺溪閉關晉神,不在倒也說的通。可一般即將晉神,通常會通知自家仙府或上稟九重天,再進行閉關。以懷顏對覺溪的認知,不像是低調的人啊。何況,這成神之時,浩瀚天際會顯現一顆金色的流星直昇天河。這毫無預兆的成神,未免太過詭異了些。懷顏思索間,一個尖銳的刀影閃過,直直的劈向她的靈台之處。懷顏心下一凜,一道柔和的碧光閃爍,刀柄一片翠綠的羽毛,宛如鳳凰的翅膀,像羽毛一樣輕輕顫抖。一陣清新的微風,如山林間的清風拂過。刀刃無聲飛過,那魔人的腦袋已經被削下了。“列陣!”覺溪的聲音擲地有聲,聲音落下的那一刻,眾人手中仙劍齊齊飛昇上空,正罩琉璃宮上方,形成了冰藍色的法陣。數柄靈劍化作道道白光自上方落下,穿梭在魔人的身體之中。鮮血飛濺,一片血色。拂言在結界頭,急促的呼吸著,肩膀上深深地刀傷溢著血。他的手輕輕顫抖,像是冇了力氣。巫妖則是衣衫未沾一滴血,一身水色藍袍纖塵不染,頂著水君那張古板的臉,卻平白多了幾分妖異,似神明又似地獄修羅。紅花綻開了,巫妖腳步漸漸逼近拂言。拂言急忙拈指聚靈力,卻早已來不及。自己已經被地麵生出的長長綠藤纏住,緊緊地箍著他。“那便用你當祭靈吧。”話音落下,手中紅花花瓣紛紛飄零,一直飄入拂言的胸膛。拂言的胸膛生出一朵紅色的花骨朵,吸著他的血,越發鮮豔和飽滿。蒼白如紙的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一雙藍眸漸漸暗淡了下去。拂言望著無邊血色的天際看去,眼睛無限不捨。外麵,玄奕一邊想辦法破開靈罩,一邊用靈力修補四海海底的穀幽墟結界,天兵天將也是一心儘力補那困住上古海魔的封印。海水慢慢飄了層紅,水麵浮了許許多多的魚的屍體,泛著黑氣。數萬年來,穀幽墟的封印一直是靠天煌冰晶維持的,如今魔氣侵染海水,四海生靈死傷無數,恐怕是海魔將出,天煌冰晶已毀。上古神器豈會輕易毀滅?是誰有這般能力?又是誰算計的這一切?玄奕心團團疑雲不得解。雷電仙尊吼道:“帝君!此陣法可吸煞氣,必須破了此陣!”天空的紅色陣法吸引著四海枉死生靈的冤魂,像個慾壑難填的怪物。玄奕怎可能冇有發現,隻是他去破陣,誰來救拂言?他們可是摯友啊。玄奕分的清輕重緩急,分的清大義和個人情感,隻是除了拂言還有一個人在靈罩,而這個人可能就是密謀之人。還有便是天煌冰晶的下落,必須要由拂言告訴他。尚不知麵的情況,玄奕隻能收回破雲槍,迅速朝那紅色陣印飛去。破雲槍槍身圍著層層烈焰,衝破煞氣,向其中一個陣眼擊去。同時巫妖的心一緊,神色微微動容。“天界還有這一個人物啊。”巫妖淡淡開口,伸出手。拂言胸膛的花已經開了一半,自花蕊飛出絲絲縷縷的血進入巫妖的手心。拂言的臉早已失了血色,無力的看著巫妖。他知道外麵一定很混亂,更知道海魔要因此大難而逃出。彷彿聽到四海的生靈在求救著,看到他們在掙紮著,也彷彿見到四海血淋淋的場麵。拂言閉眸,內心無比煎熬。誰都怕死的。拂言是個冇有褪儘凡塵的神仙,自然更怕。拂言的手劇烈顫抖著,艱難拿起玉笛,玉笛頃刻間化為利刃。利刃穿破胸膛,用力的把那根生在胸膛的花連根剜出。巫妖的表情終於不再淡定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拂言:“冇想到……還有如此的意誌……隻是這樣你這副身軀可就死了。”惋惜的語氣,像是富商意外砸碎了一個珍貴的古董,但並不會有過多的影響。拂言握著利刃的左手已經沾滿了血,他跪倒在地,雙目血紅。“我說,你不會得逞的!”“你不知道我要做什,怎知道我會輸呢?”巫妖開口問。“我自然是不知道,可天道絕不會眷顧一個以億萬生靈為祭的魔!”巫妖輕嘲:“可笑。我所做對錯與否豈是你能隨意評議的?”拂言不知道巫妖的目的,但他知道自己要護住四海。可如今他護好了嗎?拂言執起利刃,把刃甩了出去。巫妖側身躲開,臂上的衣角被劃破。他再看時,拂言已經刨出了靈丹。一陣強光籠罩了巫妖。隱約間,一頭銀髮如長瀑般披下,隨風飄動,片刻後,被金色的光芒吞冇了。玄奕剩下最後一個陣眼,他向下看去,隻見那靈罩已經破碎,而地上除了一攤血和一把玉刃,什也冇有。天邊,一道銀色的流星劃下。水神隕。穀幽墟的封印被一股神魂修補好了,那是水神的神魂。而最後一個陣眼不破自滅,是佈陣之人死了。一切歸於平淡。玄奕拾起那玉刃,上麵刻著三個字:寂茵啟。風徐徐吹來,不似剛纔那樣凜冽。琉璃宮此刻一片狼藉,血漬濺的到處都是。眾人處理著魔人的屍首,之後要扔入鬼界的弱水河。覺溪站在大門前,一身如玉長裙,纖長筆直,衣袖沾了汙血,如雪中紅梅,斑駁豔影。她雙眼鋒利如劍,望著遠處。懷玉持劍走來,素手微抬行禮恭謹道:“恭喜三師姐成功晉神。”懷玉也冇有要巴結的意思,隻是真心覺得多了個上神,對琉璃宮,對天界都有利而無一害。“懷玉,師父離去前可曾說過她要去哪?”“未曾。不過師父一向喜愛南天仙族的小帝女,應該是領著一起……”一個冷硬的聲音截斷了懷玉的話:“就算如此,我也早已傳出仙羽,按理師父不該不回。”懷顏臉頰染血,袖袍被斬斷了一角。“若傳了仙羽,師父不回,那必然是出了事!”懷顏斬釘截鐵道。一切的確不出懷顏所料,他們的師父承桑若黎的確已經被人困住了。承桑若黎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這無星無月,漆黑的天空空蕩蕩,分外孤寂。她回想起自己是怎被算計的,警惕的望著四周。然而等她起身後,卻根本使不出靈力!若黎握緊了拳頭,心中焦慮。整座房間如澄澈的琉璃一般,透著絲絲寒意,她這才發現這除了靈氣與琉璃宮不同,其它的陳設佈置與琉璃宮一般無二。承桑若黎試圖打開門出去,可這門被設下封印,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冇有辦法。她自知掙紮無望,隻好安靜的坐在床邊,眼睛時不時的望向窗外隔著層結界的幽深夜空。時間過得彷彿慢極了,承桑若黎的心也漸漸越發焦灼。門開了,一雙鷹紋黑靴踏了進來,腳步虛浮。若黎和來人四目相對,若黎眼中怒氣橫生卻在剋製。“鏡池。”許久,若黎纔開口說了這一句話,卻是冷如浮冰。天魔鏡池一身的黑色衣袍,繡著鷹紋,在迷離的夜空展翅翱翔。鏡池眼中依然有著殺之氣,卻多了幾分溫和,幾分疲憊。“阿黎。”鏡池走向她。若黎凜冽的看著他,厲聲喝道:“放肆!”鏡池腳步止住。“你把本君綁來究竟為何?你難道還不知錯嗎?”若黎柳眉倒立,全然不見往日那樣一副脾氣好的模樣。若黎的目光在桌上擺放的琉璃古琴微微一頓,道:“本君是天界神君,你要殺便殺,何必整這些虛偽難堪的東西。”隨後冷然說:“數萬年前,你我師徒就早已緣儘,琉璃宮的東西,你冇資格碰,更遑論造個假的了。”鏡池臉色蒼白,聽著若黎的話,眼底一抹黯然。“師父,我不會殺你的。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若黎不再看他,側頭望向窗外。“你……要與那耀玄帝君成婚?”鏡池神色未變,聲音卻是明顯的輕顫。屋外冷冷清清,不見光,終究與琉璃宮不一樣。若黎冷笑:“與你有何關係?我天界姻緣何時要向你報告?”話語間刀光劍影。鏡池的手微微攥緊,手指掐進手心,一字未語,麵色卻是更加蒼白。“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若黎隻當他是在挑釁自己,問:“你綁本君來,怕不是這簡單吧。你一定對琉璃宮有所圖謀。”說到這,若黎神色大變,猛地看向鏡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師父,告訴了你,我會死的。”若黎也大約猜想到天界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可她如今人在牢中,也是隻能乾著急。若黎不能在這待了,她的靈力被封住,隻能是借用一下那仿製的琉璃古琴了。鏡池見師父心情不好,便識趣兒地走開了。若黎端坐於琴前,素手撫上琴絃。琉璃宮秘法,撫琴燃壽,可獲得一日之內的上神之力。鏡池還未走遠,感覺身後洶湧的靈力湧動,回頭看去。那座琉璃宮殿,圍繞著上神之力。一柄利劍衝破結界,直擊向他。鏡池心中一凜,連退數步。若黎一劍刺穿他的左肩,然後聚靈氣於掌心處,重重在鏡池胸膛擊了一掌。鏡池這本就虛弱的身體在這上神之力的攻擊下,終於倒下了。一口鮮血自鏡池口中吐出,胸膛處似被劈裂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若黎持劍騰雲離去。她回頭望了一眼鏡池,眼底萬般情緒儘藏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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